“久等——”“对不起！”玛丽瞪大眼睛，险些惊吓得起：“发生什么事了？”

        “我会参考你的建议。”

        “拥有很多家人是怎样一番感受？”她自言自语。

        “这并非事实。”波本一板一眼驳斥：“我并不能理解你…我并不能理解其他人表达情感的细微方式。所以没察觉你不开心，也未来得及对其作出反应。”而且——我甚至连辨别和控自己的情绪都不到。女孩将后半句话咽回腹中。这种话没什么意义，她宁愿活在个人世界中，也不想靠自我解剖博取同情。

        “可以称呼你为波本吗？”她声音轻柔：“实际上，我非常高兴，你有颗尊重人的心。”

        “请问您还需要什么定制化服务？”她煞有介事地拿起纸笔。

？”他蜷进被窝，只出撮黑发。女孩愣怔，噗嗤笑出声来。某种程度上，她赞成这景象很离奇。其他人定不会相信，严肃的神父竟像个孩子一样闹起了脾气。

        沉默短暂而突兀。女人轻笑，替女孩解围：“很正常，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偏好。虽然不是能选择的……但我很快乐。其中，不会感到孤单。”

        “但这样就漏掉一位。”

        “别这么客气。啊呀，你发一团乱了，介意我帮忙打理吗？”

        玛丽错愕，随即笑出声，“

        “…是我逾矩。抱歉，没控制好情绪。”波本见安古支起，正喝止，瞥见他脸色又噤声。

        玛丽下进屋，波本承诺之后会来接她，回到工作室绘完草图制作出新，才咀嚼出一丝不对劲。她又说错了话。虽然对方没表不满，但这好像更为尴尬。

        “可以吗？”波本眼睁睁看她拿出把梳子，这大概算是“姐姐”职业的特殊能力？“谢谢你协助理清思路。困扰我的不是他人看法或态度的转变——即使对方不满，我也不会改变原则。我只是好奇其他人运作的机制。但我同意你说的，下次我会试试看。”

        “[倘若这人与那人有嫌隙，总要彼此包容，彼此饶恕。主怎样饶恕了你们，你们也要怎样饶恕人。]如果他顽固不化，只能说明不够虔信，这样的人不值得你交往。”

        “小姐，我没有生气。”女人突然觉得她们之间没有那么多隔阂。阶级，职业，年龄的差距消弭，眼前只是个让她感到亲切的女孩。而她需要她的帮助。

        到达时玛丽的母亲正准备着晚饭，对方热情留客，但被她婉拒——黑面包和蒸土豆搭，实在难以下咽。可离开后她又有些好奇那微妙的氛围：昏暗房间内，和亲眷围坐在桌前谈笑饮食……呃，但她讨厌餐前祷告，更多的人也意味着更复杂的权力关系与更难以调和的矛盾。

        “劳烦你请玛丽过来吧，床柜中有报酬金。一枚是她的，剩下你随意取。”他吐息紊乱，鬓角淌落汗滴。先前的鲜活表情收束于疏离假面之下，仿佛坐在这里的是缕死魂灵。

        “甜心，这已经足够了。即使再有类似情况，你仍可以像今天这样直接询问对方的感受。只要诚心赎罪，他们就会宽恕，与你重归于好。”

        “什——什么？那可能是数错了。我没读过多少书。不开心的地方有很多…尤其我们家条件只能维持温饱。如果有哥哥姐姐，你的物品都是二手。您看，我上这件衣服还是姐姐补补后传给我的。而且，有什么好东西都要让给更小的。”

        波本牵于路边逡巡，把发抓成稻草堆。

        “您是在问我么？”由于鞍大小有限，玛丽轻搂女孩纤细的腰：“我是正中间的那个。大姐出嫁他乡，您方才见过我的大哥。约翰之下，还有个弟弟和妹妹，他们太小，干不了多少农活。”

        “我不该随意评判你的家庭。”她补充，用词趋于不确定：“也许有亲人们陪伴，也不错。我没有怎么验过，所以妄下定论…呃，是不是说得太多？总之，不好意思。”

        该死。波本叹气，停下脚步，双手环住脖颈，脸埋进雪白鬃。的前蹄搭上她后腰，如同回抱。真想逃走，但好像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并且她不愿辜负导师的一片好心。

        “听上去很麻烦。”波本抿，自己无法容忍别人夺走自己的东西。“如果是我，绝对不愿意生活在这种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