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周到,不是不动摇的。有一瞬间郑清游甚至想――其实应下来也不错,杜霖这人城府再深,背景再复杂,钱财上却不会亏待分毫。况且他自己,也是真的很需要钱。
墨镜男人欠欠回答:“郑先生,我们杜总吩咐我过来接您吃晚饭。他本想亲自来,可下午有个重要会议,实在是抽不开。杜总说,请您谅解,晚上他当面向您赔罪。”
郑清游从没来过这里,他猜想要么是近年新建,要么是过分高端,以郑家从前价也不得其门而入。他细细观察四周陈设,片刻后沮丧得出结论:恐怕是后一种。
得好好的,您看我不爽,所以下这种黑手?杜先生,请问,知不知现在外面找份工有多难?”
墨镜男人又鞠一躬,说:“郑先生请别让我们难。”
杜霖这人段数太高,刚柔并济,将自己拿于掌之中。昨日是晓之以理,诱之以利,今日则挟之以势,先令他丢饭碗,再让手下将他挟持至此,变着法子告诉他,我有的是手段整治你。
郑清游心如明镜,他径直从那人面前经过,准备上楼。旁边又走过来另外一个人,伸出手臂拦住他去路。
墨镜男人连忙让开。
下午他家教回来,走到楼下,一辆黑色奥迪早已等在那里。
房间中式装修,古色古香,细节考究,一架屏风后传出悠扬丝竹声,年轻女子咿咿呀呀唱昆曲,一曲葬花,千回百转。
车开进半山一家隐秘会所,二层洋房,屋前屋后带花园,大片蔷薇攀附院墙上,香气四溢。
郑清游斜着眼看他:“我说我不用他赔罪,你能放我回家吗?”
郑清游简直毫无招架之力,狼狈至极。
他望着那扇山水屏风出神。曲声袅袅,许多二十岁之前的年月重新回到他边。在红尘里打了一个,转一看,什么都没有了。如今只剩下一个局,一条没有出路的死胡同,等着他钻。
那人依然踌躇,郑清游火气攻心,转瞪他:“怎么,我回趟自己家都不成?”
杜霖今日心平气和,绝口不提昨晚之事,殷勤夹菜给郑清游,与他谈天,随意说些趣事轶闻,同时问他学业家庭情况。听说他妹妹患病,关心询问,我认识国内著名医生,需不需要帮忙?
郑清游叹口气。“行了,我知了――我上去换件衣服,十分钟下来。”
门口有穿旗袍的年轻女孩迎接,笑容甜美。
郑清游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杜霖已在屋内等候。看见郑清游,站起来,变戏法一样从背后拿出一束花递给他,棕色牛纸包起来的大捧白玫瑰,扎香槟色丝带,非常亮眼,且生机。
杜霖报以大笑,十分自在:“你这么忙,连约你出来吃顿饭都成问题。昨晚你还说我不了解你,天天见不到面,怎样了解?你不用担心,我叫他们多结了一个月工资给你,今天晚上你有空,赏光陪我吃饭好不好?”
郑清游暗暗心惊,好大手笔。
郑清游冷笑,问:“这又是什么把戏?”
杜霖不在车里。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走出来,着黑色西装,墨镜,毕恭毕敬地鞠躬,喊:“郑先生。”
郑清游气得摔电话。
菜肴致可口,北中国难得吃到这样正宗淮扬菜,郑清游却食不下咽。他心神难定,拿筷子在一盏文思豆腐里搅来搅去,好好一菜叫他毁得不像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