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时月上中天,半室微明,他了个梦。
醒来后,江逐水对梦境的记忆模糊,只记得那种感觉。
巨大的恐怖阴影攥住了他,然而惧意沸腾到极致,他却从中感知到一种说不清不明的愉悦。
风雪是无尽的,这一咳也似没有个,咳至咙生痛,眼有泪意。他此生还未如此狼狈过,连周遭的声音也听不见,连后的门什么时候打开的也不知,直至眼前有一物落下来。
“师父?”取下当罩下的裘衣,等他看去时门又关着了。
江逐水甫出屋子,就忍不住瑟缩了下。
那是一颗珍珠,饱满圆,笼着一层薄薄的光晕,足有成年人拳大小,躺在鲜红的珊瑚丛中。
此时行步在这条走过无数次的山上,他竟不觉得寂寥。
此时正是深冬,峰常年有雪,比山下冷上许多。他修行多年,本该寒暑不侵,此时受了内伤,气血运行不如往常顺畅,没准备下张口就灌进一肚风雪。
他咳了起来。
日常忙碌,总是师弟妹们来寻他,那年经脉逆行,又为降服心魔闭关了一段时日,出关后偶然才知四师妹早已下山。那时距离他走火入魔,近两年光景了,何一笑不爱提四师妹,他便没多问,竟不知对方下山时日。
指尖到温的表面,视线却似被什么挡住,一片漆黑。脖颈、腰、手和脚,不知缠上了什么,越缚越紧。内骨骼不堪重负,发出断折之声,原本高大的形佝偻下去,于此同时,束缚的范围更在增大,整个人被裹在了茧蛹中。
冬夜寒凉,抱住狐裘倒添藉,他闻着微淡的熟悉味,不一时就沉沉睡去。
应当找个机会,问一问周师弟,他想。
何一笑衣食并不奢侈,这件玄狐裘是伤重弱时的旧衣,保存得极好,甚是柔,他见师父穿过多次。照理这裘衣不是宝物,也不是灵丹妙药,披上之后,他却自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安中定下了心。
狐裘静静躺在怀里,他拿面孔贴上绵的裘面。
“嗯……”他难耐地呻出声,又骤然停止。
江逐水向着光潜去,倦意却又袭来,前进的速度越来越缓,然而还是逐渐接近目标。
一个成了噩梦的好梦。
恐惧,但快乐。快乐,但畏怯。
峰少人行,积雪盈尺,行路寂寞也艰难,江逐水偶尔一人独,四下听不见一点声音时,会觉得过于冷清。狱法山人不少,能来找他的极少,也就心笙在边,夜里常伴孤寂冷清而眠。
寒气自而入,不过瞬息,半就被冻住似的。冷过后是疼,柔的内脏似被冰渣子戳着,忍过这短暂的疼痛,又剩下细微的刺。
视觉和听觉一齐失灵,时间一长,的感觉也消失了,前一刻江逐水觉得自己在下坠,后一刻又似在云端行走。心闷得慌,经受肉与血的挤压,愈来愈胀,最后啪地一声爆裂。
其实江逐水自小很少有真正喜乐
14、
当晚他辗转反侧,不知怎地,竟不得眠,瞥见狐裘之时,鬼使神差将之带上了床。
何一笑常咳血,衣上也带了血腥气,因而熏了香,江逐水鼻子甚灵,仍能从香料里辨出隐隐约约的血味。
幽暗湖底,白色的莹莹微光闪烁,周的湖水并不寒冷,有一种细腻亲切的温度。
于他而言,它拥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魅力,引诱人伸出手。
是师父上的味。披上这衣,仿佛是和师父一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