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块……力……手表,抢……”
房间里充斥着桃粉色的光和玫瑰香的气味,窗帘拉得很紧,屋里并没什么家可言,门后有个简易的布衣橱,两张折凳散落在西面角落,凳子上放了台电风扇,一张沙发靠紧窗摆着,靠紧沙发的地方铺着六块拼凑起来的塑料垫,每一块上都是一只卡通兔子和一个英文字母。
倪秋眨了眨眼睛,拿起手边的烟盒,朝女人挥了挥:“赵太,是我啦。”
女人却更来劲,手指戳到了男人脸上:“你啊,抽抽抽,你的啊都被你抽光啦!你还想不想要了?说要生的也是你,生不出的也是你!”
过了阵,对门的铁闸门拉开来了,走出来个腆着肚子,穿汗衫,四角衩的中年男人。他手里提着两袋垃圾,从他后传出机械地报时声音。
沙发后的一整面墙上贴满了时装画报的内页,这面墙上还挂着许多罩在透明防尘袋里的草大衣。
“走啦,走啦,回去再说啦。”男人推着女人进了屋。
男人愁眉苦脸,试图安抚女人,低着声音说:“你不要这么大声啦,你听我讲……”
“……张……公开……方……”
很快,吃完后,他把饭盒放在一边,掏出了揣在怀里的鸭帽,他回来的时候雨大,珍姐给的那包烟还是淋了两。倪秋摸到那的过滤嘴,手忙脚乱地把了的香烟放在掌心上来回动,又是用干衣角捂住,又是朝它们气。这么忙了好一通,倪秋出了一的汗,那两烟总算是救回来些了,倪秋松了口气,坐姿跟着放松了些,他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一条蜈蚣。
两人关上门没多久,倪秋后的房门就打开了。
蜈蚣的子黝黑锃亮,像双上过油的新鞋似的,它扭动着,前进着,沿着一条地砖隙爬到了倪秋的饭盒里,倪秋吃得很干净,饭盒里只有一层浅浅的菜油。沾了油水的蜈蚣看上去更亮,更惹眼了。
倪秋一个字一个字地认,一个字一个字地在地上写,一则新闻,读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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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吵吵吵!臭三八,你老公啊!有活都被你吵死了啊!”一个长发女人穿着睡裙站在门里面,单手叉腰骂得唾沫乱飞。她的视线扫过倪秋,一把抓走了他怀里的饭盒。倪秋慌忙拾起香烟,跟着她进去。
A的尖已经褪色,C的弯弧几乎看不清楚。
男人倒完垃圾回来,在门前摸出串钥匙正要开门,一个卷着卷发棒的女人凶神恶煞唰地拉开铁门,劈盖脸就骂:“赵文明!你是不是又在外面抽烟啊??”
女人愣了下,这次看了倪秋一眼,嘴角一抽,拧着男人的胳膊把他拽到门后,继续没完没了地数落:“你和那个死三八的儿子走这么近干什么?啊?怪不得整日交不出工粮,你有份光顾那个八婆啊??”
倪秋把手伸到了饭盒里,蜈蚣不怕人,攀上他的手指,爬到了他的手上,数不清的小脚在他手背上来回跑动,打着s型的转,但它很快就对倪秋的手失去了兴趣,伸长了躯,从他的手腕挂下半个子,拖着自己的下半回到了地上,爬远了。倪秋笑了笑,从屁底下抽出一张报纸,凑在鼻子下面看。楼内几乎没有光,他必须凑得很近才能看清报纸上的内容。
六点了,是早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