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略过费觉手指上的绷带线尾,他轻轻说了句:“好变态。”
费觉也不看他了,他望向车前,用左手包住了右手,没再说话。
灵车驶过跨海大桥的时候,莫正楠开了点窗抽烟,一片混沌的光斜斜劈落在樱色的棺盖上,他看到裹在费觉右手食指上的绷带ding端沾了点nong1郁的红。
紧跟着光扑打进来的是chaoshi的海风,莫正楠ca了ca脖子和脸,费觉捂住嘴打了个反胃的酸嗝。
车到火葬场,棺材被拉下车,送进焚化炉。费觉和莫正楠去了等候室,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费觉时而用左手ca右手手背,时而握紧双手,莫正楠仰着脖子默读墙上的殡仪守则。
切勿打闹,切忌痛哭,文明追悼,寄托哀思,破除迷信,人间快乐,珍爱生命。
一扇紧闭的铁门后传来轰轰的响声,等候室里的温度一下被提高了,费觉贴着墙gen站得笔直,莫正楠发现,他右手食指绷带下的血色越来越鲜艳。他问他:“骨灰盒呢?”
费觉似乎没听见,一动不动,只是盯着那扇铁门。他久久不动,久久不说话。过了半晌,莫正楠才伸手拉了费觉的胳膊一下,又问他:“我爸的骨灰要放哪里?”
费觉猛地一颤,眼神像是很怕,这时那扇铁门打开来了,热浪gungun,一张铁床被推送了出来。铁床上是个长方形的铁盆,里tou铺了层灰和些碎骨tou。骨tou是灰白色的,从截面上看满是细密的孔xue,这些碎骨散落在骨灰中,形态似石tou,似贝壳,就是不像一截手指,一只手,一块膝盖骨。不像一个人。但这就是一个人的全bu了。
费觉脱下了外套,拿起挂在铁床边的金属夹,往衣服上夹骨tou。莫正楠过去帮忙,夹子伸到铁盘中央,他却顿住了,他夹住的一块米状的骨tou上落着点殷红,莫正楠抬起tou看费觉,费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手里机械地收放铁夹,过了阵他才意识到莫正楠在看他,便对他笑了笑。莫正楠什么也没说,他夹起那块沾到了血的骨tou放进了其他的碎骨中。
费觉的食指在liu血,从铁盘潵落到外套内衬,像是一枚又一枚小小的足迹,在骨灰堆积的沙滩上蹀躞liu连。
没剩下什么骨tou可捡时,有人来帮忙收拾骨灰,那人问:“骨灰盒在哪里?”
费觉伸出双手。莫正楠在旁说:“先放这件外套里吧。”
“嗯,对对。”费觉一手圈住外套,唉声叹气埋怨起了自己:“唉,我这脑子,把骨灰盒给忘了,出门前还想好的,不得不服老啊。”
莫正楠看了看他,费觉还年轻,绝不会超过二十八岁,打扮入时,tou发染成少见的银白色,好在他pi肤足够白皙,五官足够立ti,ding着极端的发色不至于太过突兀。他说话时嘴角总是不自觉地往上扬,显得亲和温柔,可一旦闭紧嘴巴不再说笑时,他就像一尊雕像,冰冰冷冷,毫无感情。他的瞳孔好像有些灰。
“走吧。”
骨灰全都收完了,费觉伸手去铁床上最后抹了一把ca在外套上,包起外套,抱在怀里,和莫正楠走出了火葬场。
火葬场门口已经有人在等他们了,来者是个光tou,个子不高,看到费觉抱着东西,他过来要帮忙拿,费觉没给,看看他,又看看莫正楠:“红虾,莫少,都认识吧?不过好一阵没见着了吧。”
红虾眉骨上一dao剌疤,直刺入右眼,不过他的双眼还是很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