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说说吗,长平侯为何获罪?”平静下来的段烨的声音很凉,与最初感知到的冰冷不同,就是一种了无生趣的凉。
段烨震了一震。
但我听了他这一句,便全懂了。
段烨说:“我们在京城也有人,消息应该会很快过来。”他的语气甚是平淡,恐怕是早已熟知了这套路、预见到了结局了吧。
“我外祖为了国家鞠躬尽瘁,我长平侯府多年以来安分守己,为什么是我们?功高盖主吗?他自己没本事没能力有那份‘功’,就看不得别人有吗?心狭窄到了这种程度,还什么皇帝?”
我突然抬看段烨,觉得他或许能给我答案。
果然吗,要一举拿下我们?昌迟这边已动,京中呢?外祖家的人我虽未曾谋面,但那也都是我的亲人啊!
段烨一句话表达了两个意思:第一,他没想杀我,我能活下去了;第二,他为齐国入郑国的利刃、名震天下的大将军,攻城之时尚未想好下一步?
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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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烨看了,要把披风递给我,我冲他摆了摆手:“没事,没那么气。你问我,其实我也不知。重兵围府之前一点消息也没有,要不然也不至于偌大的侯府只跑出了我一个。我大哥,未来的长平侯,他们问都没问一句就直接死了。我就想,能让他们这么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杀人的罪名有多少?谋逆吗?可我侯府上几代就交了兵权――”
我冲他惨笑,然后抱紧了自己。其实我没错。只是少年虽不识愁滋味,早晚有一天,也只能说还休。
算了下时间,他们离开时用了近半个时辰,回来时想
江丰守将和成山守将,都曾是我外祖门下!
“我三年前,曾与邵老将军有过数面之缘。”邵老将军正是我的外祖。我家不尚武,自母亲去世,再没人给我讲过他的事。段烨竟然是第一个。“他说我少年锋芒,过盈则伤。”
我颤抖起来。
段烨带了一队人来,此时被排出去了半队,还剩下的六个人散在院里院外各,时刻戒备,却又像是在听我们说话。有人听着我们的话一直在皱眉。
我躺在一旁,偏看着他们聚拢过来,觉得特别特别累。我撑了这么久,在生死之间游走了这么久,此刻终于生的希望压过了死,不觉轻松,只觉得累。
“我们选择这个时候发起战争,的确是听到了风声……昌迟之后的两城,江丰和成山刚刚换防,军心不定……”
段烨叹了口气,:“得了,都过来吧,这地方也没人来,别守了。”
然后便没了下文。
“哦。”我说。然后不自觉地笑起来。是劫后余生吗?很好,那我的仇,我能亲自报了。
我的力就那么多,不知该放在哪件事上,于是大脑干脆罢工,什么也思考不了了。
我搓搓手,从一边拖了点稻草盖在上。
当我需要面对活下去的时候,才发现,我的仇恨不是我凭着这临死前爆发的这一腔意气就能怎么样的。当我安静下来再想,那些“同归于尽”之类的想法,都只是个笑话而已。
我一腔怒火,也顾不得别的,话直接就出了口:“要论起‘功高盖主’,谁能比得了您?少帅您可得小心着些,皇帝都惯会说一套一套,我长平侯府就是你的前车之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