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间屋子建的不大,里面要啥没啥,阿月还没来时,寄无忧大都在人间玩乐度日,很少会在这间空屋过夜。
那从刚才起,他鼻息中这越来越无法忽视的气味是……
他只想找条灵溪洗洗咙,然而走了两步,忽又想起昨夜白长卿的那堆唠叨,心里便郁闷了起来。
呸!
寄无忧被猛地呛了好几下子,心里气得不行,暗骂这水怎么会这么腥?还净是一血臭味!
“师父。”
是在叫谁,他只觉得没有人再向他挥剑,应当是到了安全的地方才对。
他还记得那一天,他是怎么把那个少年捡回来的。
细数一番,阿月来后,很多事都发生了变化。
――最开始,也是长久的黑暗。
死前还不得清净,实在是件扫兴的事。
他知白长卿心里在盘算什么,用一个徒弟把自己留在山上,不让自己去凡人的城里玩乐――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死了?
有建屋之时,便有拆屋之日,冥冥之中,好像一切都早已定数。
收徒弟?
趁着乱之际,寄无忧双眼颤动,最后一次让视线越过尸横遍野,看向了那间他住了近百年的破屋――如今已在打斗中沦为一片废墟的光景。
然而,待到他看清了这小子的面孔之后,他又愣住了。
寄无忧阖上眼后,听到了无数种声音。
寄无忧霎时酒醒了大半,忙将这少年从溪水中捞起,二指探向他的鼻息,才默默松了口气。虽然只是非常微弱的气息,但只要没死,总还是救得回来的。
叱骂,叫喊,嘶吼,哭号,此刻全都混一团,涌入了他已经无暇思考的大脑之中。
那时他被人群簇拥,光彩无比,所有人都争相要去结识他,这
耳边的鸟啼雀鸣伴着东升的日光一响起,浅眠中的寄无忧两眼一睁,看到眼前叶影重叠,绿摇曳,不由皱了皱眉:他不是在喝酒吗?怎么喝到林子里去了?
等等,血臭?
这小子……不是门派里那个有名的剑修楚九渊吗?
想着想着,一条溪水忽地闯入眼帘,让咙正辣的寄无忧的心情来了个峰回路转。他倾上前,看也不看,便用手捧起溪水,直直地送入了口中。
寄无忧转过,才发现一个倒在溪水中的少年――他上的大半肤已然焦黑溃烂,可怖无比,空气中的血臭味,很显然便是来源于他了。
寄无忧倚在他怀里,轻的像一捧风,之即散,于这人间,再无忧愁。
良久的沉默后,他颤着手,碰了碰他已然冰冷僵的面颊。
寄无忧扶着额坐起,这隔夜酒还未醒,外加了一整晚山风,现在整个人晕乎得很。他寻思着昨晚自己到底是喝了多少白酒,怎么里竟疼的这样厉害。
他未抬,不知天上已是血光冲天,赤云盘绕。杂草蔓生的小小山,早已化作一片尸山炼狱。
第二章
他可是这么一个人过了将近百年的日子,早就不怕什么孤独寂寞,再说,他那屋子里就一张床,总不能让他们师徒像一对侣似的夜夜同枕共眠吧?
前段时间举办的门派大典上,寄无忧远远地见过他一次。
这张面孔,他并非第一次看见。
轻轻晃了晃怀里的人,却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