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瑜再回去看霍新瑜,只见这小狗似的少年已经抱着她的手,将脸枕在她手心沉沉睡了。
她的声音尖锐凄惨,刺得人耳生疼,沈天瑜却目不斜视,此时侍从已经领着太医来了,皇帝免了她的礼,太医不敢耽搁,赶紧随着小侍到床边去。
“霍……”她顿了顿。
“不!不!陛下!您不能把我送去西厂!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陛下!那位不会同意的!陛下!您不能送才去西厂啊陛下!”
“你想朕留下?”
我家公子心思单纯,既然尚这么说了,虽说痛苦至极也默默忍受。可今日……这妖妇竟要用玉势强行破开公子私!陛下!双儿的前,即便是侍君也只能由陛下亲自破开,如何能被它物玷污!如今公子被她害得破了,求陛下主啊!”
“综上,陛下,霍贵侍已醒了,总的无恙,只是那前子……”
她不表情地闷笑一声,与他整只手握住,少年的手心有一层薄薄的茧,是舞枪弄棍留下的痕迹,不过既然是将军之子,倒也合理。
少年约摸十六七岁,正是红齿白,明艳光华的年纪,即便此时脸色苍白,也难掩他青涩而致明媚的光彩,尤其是那双漉漉的鹿眼,像浸在小溪中的黑色鹅卵石,清澈透亮。
“新渝,绿蚁新焙酒的新,至死不渝的渝。”
床上的人也瞧见了她,挣扎着要起来行礼,沈天瑜将他按了回去。
沈天瑜想,她约摸是从前在哪个宴见过这样一双眼睛,但仔细的也记不得了。
她又指了指旁边的桃生:“护主有功,赏。”
于是她便坐到外室,钟粹的人为她上茶,她边喝茶边等。
“西厂,让林榕好好招待她。”沈天瑜淡淡回。
,更应当比寻常公子要多受些才对。
没多久太医便出来了,谁也不敢让帝君久等,这位是个生面孔,沈天瑜不由得多瞧了两眼。
也不知他听没听懂,总之少年嘿嘿笑了一下,将脸埋进她手心,用柔光的脸颊在沈天瑜布满老茧的糙掌心蹭了又蹭,像极一只初生粘人的小狗。
他直接称‘我’,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但沈天瑜不在乎这个。
“……”
他眉眼弯弯地笑了,清纯漂亮,藏不住的灵气,绸被下伸出来一只修长白净、骨节分明的手,指尖试探地轻轻碰上沈天瑜伸过来的手,见她不反感,便大着胆子住她的尾指。
男人治疗的过程,沈天瑜一个女人到底不适合看,而她为妻主,这时候守在心受损的侍君边似乎又是理所当然的。
“我脏了,陛下会嫌弃我么?”
“不必。”
她说的声音不大,却正好让黄尚听见了,原本还算安分的人瞬间跟疯了似的挣扎起来大吼大叫,侍卫险些没摁住,林尚立刻挡在沈天瑜前冰冷地注视着她。
“陛下要走了么?”
她说完,少年便慌忙攥住了她的袖子,目光惶恐。
“疼的,疼的受不了。但因此见到陛下,又觉着不那么疼了。”
她想了想,轻轻摸了摸他的。
她默默将手抽出,替人掖了掖被子,走到外室,对着上方横梁轻声:“盯着西厂。”
少年忙不迭地点。
按理来说,这事儿本就该是由皇后的,至于为什么桃生不去坤宁而到御书房,沈天瑜姑且当是御书房离钟粹更近,即便不是,无伤大雅的小心思她也没那么闲去细究。
“疼么?”她又问。
沈天瑜再冷冷地看回黄尚惨白的老脸,小侍的指控她即便有一万张嘴也不可能说得清,公子上的血迹足以证明一切。
倒是会说话。沈天瑜笑了笑。
太医来了又走了,沈天瑜起回到内室,这次她径直走到床边,那名唤桃生的小侍见了,连忙退到一旁为她让出位来。
话已至此,沈天瑜抿了口茶,摆手示意她不必再说。
沈天瑜盯了他半晌,转对林尚:“今儿便歇在钟粹吧,将奏折取来,再命人同皇后说一声,内务府那边他理。”
“诺。”
“回多留意着。”
所以她只能哆嗦着反复说着什么:“陛下饶命、才是鬼迷心窍……”这样的鬼话。
“歇着吧。”
“人脏不脏不由这种事决定,你的心是干净的,你便是干净的。”
林尚上前低声问:“陛下,送去慎刑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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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生一惊,大喜过望,连忙跪下谢恩,沈天瑜摆摆手,两人便分别领命退下了。
沈天瑜不再开口,她摆摆手,后待命的侍卫便上前来将一团破布似的黄尚一左一右拎起来。
少年静静地注视着她,星子在眸中转。
黄尚的声音渐渐远去,很快消失,剩下的几个尚还在地上,林尚让侍卫都送去慎刑司,免得主君看得心烦。
沈天瑜的心微妙地动了一下。
“你不必忧心有的没的,没什么是你的错,只安心养着。”她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