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却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稀疏的枝叶在地上投出幢幢的暗影，如同鬼魅飘。他握着一把剑，正站在一座黑暗的，空的院子里。

        这是……祁进浑一个激灵，记忆浮现，他认出了这是谷云天的宅院，他回到了多年前那个令他终生难忘的夜晚。

        啪啦一声，有人撞倒了什么东西，火光骤然一亮，随即烧着了窗纸。在地狱般的火光里，院子亮了起来，祁进的心却越发冰凉。

        “之岚……你在哪，之……”

        女子的声音戛然而止。火光渐渐暗了下去，窗纸布料烧成的灰烬纷纷扬扬，如同下了一场末日的雪。祁进咬紧牙关，推开门走进去，看到了角落里那双清澈又惊恐的眼睛。

        “还有漏网之鱼吗？”

        祁进听见自己说：“没了。”他的眼中只有那双惊恐却清澈的眼睛，在无尽的黑夜里绝望地发亮。他转往回走去，回去的路是万丈深渊，然而他不能回。待得走到院子里，他脚下一个趔趄，突然感到一脚踩空，不远有声音在喊：“抓住他！抓住那个杀人的恶魔！”

        祁进感到自己在急速地下坠。耳旁呼啸的风声淹没了所有，他闭上眼睛，逐渐失去了知觉。

        眼前有一点光……自己的上被盖了一方锦帛，却被紧紧捆住了。红绸打成的绳结卡在脖颈上，祁进费力地低，发现自己竟是一锦绣喜服，上盖的也不是什么锦帛，而是盖，垂下的长长苏随着他低的动作微微摇晃。

        自己这是在哪？为何会一喜服还盖了盖？祁进心中惊疑，却怎么也挣不开上的绳结，他的两只手都被扭到背后捆死，更别说去找武。就在他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谁？”

        祁进顿时警惕，那人却并不答话。他闻到了淡淡的药香，听到了悉悉索索的衣料摩声，感到了那个人在向他走来。心中的答案呼之出，祁进紧张得浑紧绷，随着一杆喜秤挑开盖，他在红烛摇曳中看清了来人的脸。

        她，或者说是他――作男装打扮的谷之岚望着他，那双眼睛依然清澈，却倒映着叠叠烛影，如同烈火燃烧。他看见了烈火中的自己，在那灼灼的目光里竟嗅出了一丝危险的味。

        但祁进不想逃，哪怕谷之岚要杀了他，他也会欣然接受。

        “如果你恨我，就杀了我吧。”祁进坦然，“如果那样能让你好受一些，我愿意去死。”

        谷之岚抚摸着他的脸，鸾帐深深，红烛垂泪，她的泪落到了祁进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