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源顿时一愣,自己身上又没有写广东人的标签,当即纳闷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广东人?”
“大兄还在广西传教,我也曾想过去桂地,只是眼下时机不太恰当。”
读书人十分客气,道:“不知兄台所来香港何时?这里不比大清,眼下处于英夷的管辖下,还是要小心几分才是。”
赵源对年轻人顿时起了些许好感,道:“在下赵源,所来香港只为经商,多谢阁下提醒,不知阁下姓名?”
赵源点了点头,一想到太平天国还有五年就要爆发,问道:“那你兄长洪秀全呢?”
在这个年代里,所谓的围炉夜谈,既可以理解为无所事事吹牛,也可以理解为高谈阔论开阔眼界,但总之洪仁玕也对赵源的来历颇为感兴趣,便答应了下来。
读书人也抱拳道:“赵兄不必客气,在下洪仁玕,已经在香港避居几个月了。”
回到丽如银行,赵源这才同洪仁玕序了年齿,得知洪仁玕是道光二年生人,今年才不过二十三岁,他自幼十分好学,喜读经史、天文历数,甚至也参加过科举考试,只是成绩跟洪秀全没啥区别,同样是名落孙山,于是他只能在老家教导村塾为主。
洪仁玕倒也没有丝毫隐瞒,他坦诚自己在家乡遭遇了一些麻烦,只能来香港躲一躲风头,等到将来情况好转再回广州,他略微有些愧疚道:“只是家中老母遭到我这个不孝儿连累.......”
“兄台勿怪,刚刚不小心听到了你跟随从交谈的声音,在下这才有所猜测。”
根据罗伯特的介绍,岛上的环境十分恶劣,英军最初登岛的时候甚至出现了瘟疫,导致大量的英国军人病死,像鸦片战争中攻占了镇江的英军第55步兵团左翼部队,尽管在战场上没有出现伤亡,可是回到香港修整时却全员感染瘟疫,导致一半人最终病死,甚至连派去修建坟场的工程兵挖掘坟墓的速度一度都赶不上病死士兵的增长速度。
一听到洪秀全这个名字,洪仁玕顿时就来了劲头,兴奋道:“秀山,没想到你也得知了我兄长的名头,既然你已经知道,那我也就实不相瞒,我已经入了‘拜上帝会’,这一次来香港便也是为了避祸。”
直到1843年,英国已经意识到占据舟山无望,才退而求其次考虑经营香港,这才给香港派来了第一任香港总督,并且还在香港修建了一些永久性的军事工程。
他的历史知识里面依稀记得洪仁玕的确早年避居香港,却没想到此人这么早就在香港,试探道:“洪兄是哪里人士?为何会在香港?”
赵源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这个名字,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年轻人应该就是洪秀全的族弟,也是后来太平天国的干王,一度总览太平天国朝政,属于至关重要的人物。
就在赵源跟亨得勒继续游览的时候,却不料有一个穿着长衫的年轻人拦住了他,轻声道:“兄台,你可是广东人?”
赵源听完以后,试探道:“那你兄长洪秀全呢?”
算得上真正鸟不拉屎的破地方。
赵源微微一笑,道:“大清之弊在内而不在外,表面上百万雄师,可实际可用之兵不过十余万人,且需要处处设防,处心积虑压制汉人,又哪来的可用之兵呢?稍一败绩,便只得与英夷媾和了。”
赵源也不禁有些感叹,这些英国佬为了在全世界抢夺殖民地,也算是不容易。
洪仁玕诚恳道:“此外,我来到香港也是为了学习西学,看一看这英夷到底哪里强?将来若是.......”
洪仁玕?
“说得好!”
“在下是广东花县人,这一次来香港主要还是为了游学交友,另外也是为了避避风头。”
洪仁玕只觉得赵源这番话颇合胃口,他不由得击掌道:“在下也是这样想的,满清外强中干,禁不起大乱,若是时局有变,有汉人英杰问世,说不定还能一洗耻辱,重归汉人江山!”
说道这里,他便下意识止住了,轻声感叹道:“任谁也想不到,清廷表面上看似有百万雄师,竟然对区区万余英夷奈何不得。”
除了瘟疫以外,岛上台风次数也非常多,原本英军辛辛苦苦建设起来的一些建筑,最后都被横扫港岛的台风给摧毁,为此最初英国政府甚至认定香港没有什么价值,仅仅只是将它视为与清廷交还舟山的筹码,也不打算在香港长期经营。
赵源想了想,总感觉这个洪仁玕值得拉拢一番,将来等到洪秀全造反以后,还可以让其充当为两边的桥梁,便盛情邀请洪仁玕一同前去围炉夜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