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朱曦的泪,也干了。
直到夜幕降临,朱曦终于给韩苏换上了一干干净净的衣服。他躺在她面前,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朱曦蓦地噎住了。真的,只是区区几十杖吗?
吧。”沧澜走过来,淡淡地开口。
沧澜的真火并不会烧毁意念外的东西。很快,床榻上只剩下一堆灰烬,朱曦踉跄着站起来。
“烧了他,断绝陛下的妄念。”沧澜用一灵力阻住朱曦,冷冷,“所谓帝王,就应该断情绝爱,献社稷。陛下要想秦国社稷永昌,就不能再留恋一个死人。”
她以前竟没有注意,他的上竟有那么多的刑伤。她一边落泪,一边拭,很快,一盆水就变成了红色。
“你们之间的缘分,已经彻底了断了。”
朱曦打来一盆水,浸自己的手帕。她先是干净了他脸上残留的血痕,再解开了他的衣襟,仔细地拭着他上的各种伤口。
从青要山回秦京的路上,有好几次吃饭时,她都看见他远远地坐在人群外,手中空无一物,只在众人吃完之后才悄悄喝几口河水。他能走回秦京,原本就是一个奇迹。
朱曦换了一盆水,继续。
幸亏,他现在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你干什么?”朱曦蓦地尖叫起来,想要扑上去灭火。
“他内外伤都很严重,早已油尽灯枯。护心丹也救不了。”沧澜淡淡地解释,“何况,他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意志。”
再换一盆水。
“不!”朱曦一把拦住沧澜,“让我再看看他,让我再看看他!”
“只是区区几十杖吗?”沧澜本不理会朱曦的威胁,口气平淡地反问。
她过他手腕深可见骨的勒痕;
没有了求生的意志?想起他临死之际偏过不肯看自己一眼,朱曦一把捂住了嘴,哽咽得几乎不过气来。
她一一过他被拶子夹断的手指;
她过他口血肉模糊的剑伤;
那一夜,女帝终于回到了寝。随携带着的,是一只骨灰坛。
自从一个多月前他落到自己手里以来,每天不是酷刑加,就是长途跋涉,而且由于她的刻意忽略,他不仅很少得到医治,食水更是被克扣得所剩无几,完全是凭意志才坚持下来。
“看吧。看完,一切就都结束了。”沧澜也不勉强,径直走了出去。
她定定地看着火焰熄灭,感觉眼角又有泪下来。伸手一抹,指尖却是一片鲜红。
“陛下走吧。一切都有结束的时候。”沧澜终于开口赶人。
看上去只有区区几十杖,可在这几十杖之前,他还经历了不计其数的酷刑,无论是鞭子、烙铁、捆吊还是拶子,每一样都不下于包着铜的红木刑杖!
这一次,朱曦没有再坚持。她默默站起,看着沧澜用白布将韩苏重新覆盖。
她过他无完肤的;
国师的小院外,李婉容、刘公公等人也等了好几个时辰,此刻都在哀求着朱曦回休息,明天还要上早朝。
她过他鞭痕累累的后背;
朱曦失去了力气,缓缓跪在了地上。
可是还有更多的伤,她没完……
再换一盆水。
“不,他不可能死的!”朱曦转脸盯着国师,“护心丹是内起死回生的灵药,不过区区几十杖,怎么可能真的把他打死?分明是你故意拖延,才害死了他!朕说过,朕要杀了你!”
下一刻,火焰从白布上升腾而起。
“你们缘分已尽,忘了他吧。”沧澜说着,拉起白布,要盖回韩苏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