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朱曦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御书房的。
她把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宽大的桌案后。桌案是上好的梨花木雕成,ca拭得一尘不染,可是在朱曦眼中,却明晃晃地蒙着一层血。
那是韩苏的血。为了保证她还可以安安稳稳地坐在这张书案前,他liu出的血覆盖了她的整个天地。
她甚至不敢派太医们前去确认他是否能醒来。
有人在书房门外轻轻敲了敲门:“陛下?”
是李婉容的声音。
“进来。”朱曦腾地一下站起shen,“国师那边怎么说?他还活着么?”
“不知dao,国师在门前设下了结界,没有任何人可以进去。”李婉容无奈地回禀。
朱曦重重地坐回了椅子上,一把摁住抽痛的额tou。
“陛下,有个齐国人求见。”李婉容站在原地回禀。
“不见,谁都不见!”朱曦狂乱地回绝。
“他说他叫郑悠之。”李婉容又dao。
郑悠之?朱曦忽然想起了这个名字——这不是曾经想要救走韩苏的人吗?当初韩苏牺牲了自己才放他逃生,他如今竟然敢自投罗网?
“让他进来。”朱曦下意识地在龙椅上坐得端正了一些。如今,凡是与韩苏有关的人,她都想见见。
很快,一个人大踏步地走进了御书房。他想往朱曦面前冲,却立刻被尾随进来的侍卫们制服,摁跪在地上。
“阿苏在哪里?”郑悠之挣扎了几下,梗着脖子朝朱曦叫dao。
“你来zuo什么?”朱曦没有计较他的失礼,冷冷地问。
“我来求你放过阿苏!”郑悠之风尘仆仆,显然是一路ma不停蹄地从齐国跑到了秦国。
“你这是求人的样子吗?”朱曦早已恢复了帝王的威严,讽刺dao。
“是,我错了,我错了!”郑悠之猛地磕下tou去,砰砰作响,声音也哽咽得变了调,“可是阿苏实在是受了太多的苦,求求你放过他,不要再折磨他了!”
“他背叛了眹,一切都是他应得的!”朱曦ying起心chang,“你若没有别的话,就gun吧!”
“阿苏是逃离了秦京,告诉了齐国秦军要进攻的消息。可那是因为你们背信弃义,暗中撕毁了合约!”郑悠之从侍卫的挟制中挣脱出来,愤怒地叫dao,“齐国毕竟是阿苏的父母之bang,他不是卖shen给秦国的nu隶,通知齐国有什么不对?”
“齐国皇帝那么对他,若不是眹,他早就死在单于的大帐里了!他到这种时候还心向齐国,不是下贱是什么?”朱曦被郑悠之的话勾起了怒气,想起韩苏的背叛,恨得一拳砸在了书案上。
“你仗着救过他一次,就可以永远对他为所yu为?阿苏也确实是个傻子,感念你的一念之仁,放任你肆无忌惮地利用他折磨他!”郑悠之也愤怒了,“你知不知dao,阿苏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去给齐帝报信?”
“他说过,他要还齐帝的生养之恩。”朱曦恨恨地回答。
“可是他对我说,他要还的,是他父皇要将他送给单于国时,偷偷落下的一滴泪。”郑悠之苦笑dao,“不过是一滴泪,他就要涌泉相报,而你当年不过举手之劳带他离开,他就把他所有的爱与忠诚,还有他的命都给了你!
“你年幼时的心血来chao,换了他的一辈子!
“究竟是他太傻,还是你太贪婪太自私?”
“胡说!”女帝打断了郑悠之的控诉,“他还偷看了秦军的路线图,朕不信他没有告诉齐帝!秦国将士的伤亡里,有他的一份!”
“如果他真的告诉了齐国你们的行军路线图,你以为秦国真能那么快占领齐都?齐国一向是和秦国并立的大国,秦军的伤亡和以往的战争比起来究竟有没有增加,你感觉不到吗?”郑悠之越说越愤怒,“如果你这个皇帝当得这么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