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开电灯,就只站在门口默默注视床上的人。
铺着柔缎面的宽阔大床上,楚瑄依旧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在被子里缩成了小小一团。
谢霖站在外面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像是看见了一只无家可归的浪猫,心里不由得微微一痛,想要凑近了去安抚。
然而思考片刻,他并没有出行动。因为他非常清楚,作为罪魁祸首,他此时无论表现出怎样的懊悔或是痛心,看起来都像是惺惺作态,不仅不会给楚瑄带来安,反而有可能让他的情绪更加失控。
翌日一早,谢霖找来昨天的女佣小婉,还有一个新招的中俄混血的半大小杂役,要他们一起再去劝楚瑄吃饭。
本来他还想找丁小南的,这家伙跟在他边小半年,脑袋变得机灵不少,而且渐渐地也忘却了那些有的没的心思,跟一个小厨娘相好上了。然而一听谢霖说要他去见楚瑄,他立刻惊恐地把摇成了拨浪鼓,说什么也不肯去——当初楚师长待他不薄,不仅把他从地痞的围殴中解救出来,还给了他一个既清闲又简单的工作。可他不仅没有知恩图报,反倒还打起了撬人墙角的主意,最后更是辜负了楚师长的信任,以权谋私,随谢霖一起逃之夭夭。如今楚瑄病成这副模样,丁小南心里的愧疚几乎快要将自己压垮,本没脸去见他。
谢霖见丁小南那副又怂又愧的模样,知他是派不上用场了,便也不再强求,只叫另外两人好好拿出耐心和本事,能把楚瑄劝得回心转意,必然重重有赏。
然而如此一直耗到快傍晚,几个人轮番进去劝诱,嘴巴都说得干了,吃的喝的玩的更是摆了满满一屋子,楚瑄却依然还是不为所动。
他不吃,谢霖总不能强行掰开他的嘴巴往里面灌,无奈只好又找来医生,给他挂上点滴,注上营养素,勉强算是维持住了机能。
也不知是因为没力气,还是因为不在乎,楚瑄倒是并没有反抗医生的置,乖乖由着他作。可是对于一个成年男子来说,每天光是靠吊针续命,这怎么能行呢?时间长了,就算能够勉强苟活,也会一路走向衰竭,要不了多久便还是会迎来香消玉殒的结局。
谢霖守在房间外面,等医生出来,问过楚瑄的情况后,决定要实施第三项计划。
第二天一早,灰色眼睛的小杂役哭丧着一张脸趴到楚瑄床边,委屈巴巴地不住嘟囔:“楚先生,您就行行好吃点吧,就吃一口都成!我也好向谢先生交差。唉,您是不知,谢先生昨天下午说了,床上的那位什么时候吃饭,你们伺候的人就什么时候吃饭;他要是一直不吃,你们就一直陪着,直到想出办法为止。这不,昨晚和今早,厨房都没预备我们几个的饭,连垫肚子的点心都不让吃,我都快饿死啦!”
女佣跪坐在另一边,面色也有些为难,不过并没有像小杂役一样抱怨,反倒轻声劝阻说:“我说,你不要再念叨这些了,当心打扰楚先生养病。 ”
“可是我饿啊!”小杂役哀叫起来,“我的肚子叫了一晚上了,再不吃饭真的要不行了!”
“胡说八,少吃了两顿而已,怎么就不行了?”女佣担心的看了看平躺的楚瑄,怕他被小杂役吵到。不过还好,青年垂着眼,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在发呆,神情看上去很平静。“谢先生是让我们来劝的,不是让我们来烦的,你不要一直抱怨,多少也说点有用的话吧。”
“那你倒是说说我该说什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