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意掩盖自己的狠心与薄情,也知自己搅乱了楚瑄的整个人生。那时在小白楼里,每天看着楚瑄憔悴忧郁的面孔,有许多个瞬间,他也曾想过要放弃自己怀揣了许多年的野心。然而到最后,他还是没能出于感情的选择。曾经那些苦苦挣扎的、受人轻视的岁月,早就把他的心打磨成了顽石,即使能被太阳焐热,到底也无法生发芽,长出令人幸福的果实。
“……好了,我知了。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楚瑄离了他,或许能过得更好也说不定?谢霖在心里隐隐地这样期望过。就好像如果楚瑄今后过得好了,那么他的罪过便也能减轻不少,不必再在梦里因被质问而心虚得汗浃背,惶然惊醒。
女佣见他态度似乎略有松动,赶紧继续追问:“楚先生,您要是不爱吃面条,我再下去煮个南瓜粥怎么样?再打个花进去,热乎乎甜丝丝,很胃的。”
这一次他没任何犹豫,在了解到楚瑄藏的地点后,便一刻不停地亲自动赶了过去,生怕再晚一步那人就要化为一缕清风,烟消云散于这世间。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楚瑄好好养病呢?谢霖抓着发蹲在房间门口冥思苦想,一点不见平时的沉稳和从容。也亏得现在是深夜,楼里没有其他人在,不然要是让那些下属看见他这副模样,保准得惊得眼珠子掉出来。
回到济南后,在多名优秀医生的会诊下,楚瑄的状况暂时稳住了,虽然依旧是虚弱到极点,不过至少命无忧。只要能够从昏迷中清醒,慢慢调养,总会逐渐好转的。
…楚先生?”
然而情况已来不及让他后悔,且不说随时可能会出现的追杀,单单是楚瑄如今的状况便已足够令人担忧。谢霖抱起那枯瘦的躯,惊觉怀中的分量似乎竟不如一名幼童,仿佛是化了形的蝴蝶,一不留神就要随风飞走。
楚瑄这一系列令人诧异的所作所为,用屁想都知是因为什么。如果这样还要自欺欺人的话,就未免太过下作了。
如此定好计划,谢霖轻手轻脚推开房门,也不
想了足足一个多钟,谢霖稳妥地制定出了三个计划:首先先是劝,自己不面,让女佣及伶俐点的仆役进去跟他讲理,不让他再钻牛角尖;其次是诱,专拣他喜欢的吃食好了摆上,再搭点新鲜有趣的小玩意,使他寻死的决心动摇;如果还是不行,那就只能胁迫了,楚瑄一顿不吃饭,伺候他的一干人等就要一起挨饿一顿,这法子虽然下作了点,但只要能得楚瑄合,那也算是堪用。
目送女佣离开后,谢霖无奈地垂下脑袋,将一只手插进发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走后,楚瑄竟能把日子过成这样。
然而这一次,床上的青年打定注意不再说话。半个钟后,女佣端着已经冷掉的面条失落败退,冲着守在门口的男人轻轻摇。
谁成想,不问不知,一问吓一,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楚瑄竟然连续作死,什么事情干不得就专干什么事情,把天津卫的几派势力里里外外得罪了个遍,生生把自己搞到孤立无援、甚至还要被追杀的地步。
那天在小院里的所见,他几乎是不忍回想。曾经那么俊秀漂亮,机灵活泼的楚小少爷,竟然活生生熬成了一枯竭的木偶,形销骨立,丧失了所有的风采与光芒。
得知此消息后,谢霖便有些坐不住了。
可是期望终究不是现实,他最不想面对的结果还是出现了。据情报,随着矛盾的激化,楚瑄的境变得越来越危险艰难。尤其是楚钰及沈靖羽走后,曾经实力雄厚的楚师在短时间内宣告瓦解,楚瑄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光杆司令。不仅边再没有亲近的人可以倚仗,甚至还要面临其他派系的追杀。
千幸万幸,他抢在阎王爷之前把人救回来了。
在这样的情形下,以楚瑄的微弱力量,能过多久?谢霖简直不敢想象。
那一刻,口传来的剧痛非常清楚地告诉他——他的选择错了。
回到济南的几个月,他忙着收敛权力巩固地位,没有太多时间去注意楚瑄那边的动静,只大概知那形势也很混乱。后来这边的局势渐渐稳定住,他如愿掌握实权,成为新晋大佬,总算是得以缓过一口气,便找人细细打听了楚瑄的近况。
可是,现在最大的问题却也正在于此。的主人若是不肯合,那么怎么治疗都是白费工夫。
楚瑄复又缩回脑袋,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