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旅游买几张明信片,在明信片背后写上几句话,祝福或者期待。字张扬却不凌乱,像她的人一样明媚。
回学校后抓住机会就送给刚从画室回班的褚念璃。
落日时分的自习课,班主任抓着班长在办公室交待事情,班里一小团一小团的热闹汇聚在一起,手上的笔没停,嘴也没停。
褚念璃的桌肚里着两张还没过的明信片,而她正疲惫地画着速写。她要学习文化课,也要学习美术,她得赶文化课作业,也得画最厌恶的速写,她虽是艺术生,也要跟着班里文科生的进度走。家里的事压得她不上气,指腹被碳粉蹭得反着黑灰色的光。又累又脏,她丝毫不想打开那个从致到鞋底的人递来的明信片,生怕碰上一点脏污,又或者怕乱了自己回避的心。
班里分散的热闹忽然有了一个明确的汇聚点,众人视线往窗那里望去,没理由没征兆,也有可能是某位同学作业累了站起来伸伸腰看了眼窗外橘红色的夕阳,引得了大半个班级摸不清脑的咋呼。
于是大家都看到了西边天际的盛况,火红的火烧云,烧了一边的天,云层下有几缕明显的紫意,就像火神拧开了燃气,点燃了白净的云朵,漂亮得不似人间物。
褚念璃把手上这张速写剩的最后一只鞋子画完,适时随着同学张望的方向,回望向了窗外。
她喜欢温和安静的人。舒从筠就坐在窗边,演草纸下压着卷子,像是思路有些卡壳,时不时皱眉,笔尖在演草纸上没有移动。夕阳的光环绕在她上,打在她的发丝和脸庞上。橘黄色,的,像冬日里的橘子。
班里人攒动,沸反盈天。
舒从筠就端端正正地坐在沸反盈天里,打理着晦涩难解的数学题思路。
笔尖动了,畅地像褚念璃刚学美术时练习的打线条。
一笔到底,笔直得正合心意。
舒从筠眉舒展,雀跃地转了两圈笔,笔尾往桌上一磕,笔芯回缩。眉眼弯弯,抬眼望向了褚念璃所在的位置。目光对接,舒从筠先是惊讶,明眸一笑,再蓄地抿笑,边出一小点没收进去的虎牙。
褚念璃脚步顿了顿,将心思收回眼前。
舒从筠一如那年般笑着,一缕阳光分割出脸的亮面暗面,好看得让人语无次。
但是!
你虎牙呢?之前那么久怎么没发现?
舒从筠不易察觉地瘪了下嘴,像是在不满,你才发现。
随后又漫不经心地补了句,磨掉了,不然开会讲话时会显得太幼。
褚念璃磨了磨后槽牙。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舒从筠眼前,漉漉的手点上角,张开嘴让我看看。
舒从筠慢悠悠地启开,出下排规整的牙,没有突兀的虎牙尖。
褚念璃忽然有些生自己的气,她自己居然不能确定原来的那个虎牙是哪一颗了。心里顿时跟失恋了一样,收回手,鼻子有些酸。
物是牙非。
十多年前那个傍晚,有人看了一场校园里的限定夕阳,也有人看了一眼夕阳里的人。
课后有同学半死不活地挂在走廊里看时限十分钟的风景,褚念璃半死不活地站在后排垃圾桶前削笔。
舒从筠绕过几个聚在一起说话的同学,凑到褚念璃旁。褚念璃本来以为来人要问她看没看明信片,已经准备好了措辞,比如说没洗手回家再看。能躲就躲。
结果。
你怎么没看夕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