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托雷干燥的眼球转动了一下,像某种爬行动物活动着他的眼。
乌鸦尖锐的喙刺入他的肤,大量殷红的血从伤口涌出,他闻到木和白质灼烧的气味,他感到自己的血肉正在一点点地被火焰吞噬。他的眼睛灼痛,泪,恍惚之间,又仿佛隐隐约约看到了树上密密麻麻的红色眼球。
温热的感让多托雷回忆起了童年时亲手杀死的一只兔子……不得不说,还可爱的。
一只……黑色的乌鸦。
还有呢?
“多托雷,我的名字。”他用三手指轻轻地将这块写着他名字的手帕从木质桌面上推给空,熟稔得就像是递一张商务名片。
但是越往深走,便越觉得这个家族并不如表面上那般落魄,毕竟温室里的名贵花朵
“你很幸运。”
“这就得靠你自己和我的治疗方法了。”医生没再说更多,而是从右口袋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用钢笔黑色的墨水在那上面签名。
花园,大树。他说。
白炽灯高高悬挂,几只微小的虫子像是鸟一样环绕着天空飞翔,渐渐的,黑色的虫子变成了黑色的乌鸦,空的的左膝盖上。乌鸦用冰冷的眼睛盯着他。
不知为什么,医生如某种患有白化病的蛇那般苍白的手让他感到恶心,看似贴的多托雷让感到他恶心。奇怪的、作呕的望使他咙发紧,让他的间分出粘腻的东西。汗水生长在他的额间。他像一只鸣破裂的鸟,发不出任何拒绝的声音。
晚春已经过去,可空气中风信子的香气还未完全逸散,依然浅浅淡淡地萦绕在我的鼻尖,我说不上喜欢风信子这种植物,因为这总会让我联想起希腊神话中那个无聊的传说。冰冷的风让我整理了一下上的围巾和黑色的手套,脚步也不禁加快了些。那两个侍从向我脱帽致意后便为我打开了笨重生锈的铁门,那扇有着美镂空花纹的铁门发出惨烈的嘶响,听上去早已不堪重负。
3.
它们在死死地凝视着他。
多托雷挑眉,并未多说什么,而是指引空继续下潜到意识的深。
没有大树,花朵,乌鸦;只有洁白的天花板,和正在散发出太阳光辉的白炽灯。
空隐隐约约闻到了医生上属于鼠尾草的气味。
2.
所有人在医生解剖那几焦黑的尸前都认为这只是个意外——如果没有发现那几可怜尸上的致命伤的话。”医生从咙中发出像是笑声的声音,嘶哑,压抑,像是落在枯枝败叶上的乌鸦的叫声。
或许我们该休息一会儿,明天再继续吧。他忽而笑了,出森白整齐的牙齿,这么对空说。
午后的日光像是某种致幻剂,苍白的光晕模糊了蔷薇花的颜色,让它们看上去就像是女的。空迟缓地转动眼球,感觉到自己背上的孔因为炎热而分出咸味的汗水。他觉得自己正坐在一棵树下,那是在什么地方?花园?应该是的。鸟的鸣叫和蝴蝶振翅的声音证明这里芬芳满园,生机。
空呆呆地盯着天花板,黑色的影子徘徊在他金色的眼睛里。
多托雷从不认为他的眼神冰冷让人感到恐惧,也从不认为他俯下为躺在床上的少年整理衣物的行为是多么不合时宜。多托雷的眼睛呈现出一种独特的红色,原本瑰丽热烈的颜色在他的眼眶中却显得阴暗刻薄。
多托雷正在整理空因不安的动作而弄乱的衣领,他温凉的手指碰到了空的脖颈,被他碰到的肤浮现出细小的颗粒。空迫使自己不去直视他的眼睛。
空抿嘴,努力缓解面前这位医生给他带来的不适感,“只有我是目击者,那么凶手为什么没杀我?我为什么会失忆?”
你看到了什么?一个声音顺着意识的海浪被冲上沙滩。
他的手上像是抓握着什么东西,不过他没看,而是疲惫地闭上眼。一只乌鸦的眼睛落在树梢上。他觉得自己的灵魂正在坠落,接着,他又张开沉重的眼。
“稍后会有护士来些准备。”多托雷自顾自地说完这句话后,就推开门离开了。离开前,他手上的金属腕表碰到桌沿发出的轻响似乎依然回在空的脑中。
只需要稍微一用力,就能扼住空的咽。
“大火毁了一切证据,除了你。”
像是黑铁上的斑斑血迹。
待到白色的护士们涌入房间,空才发觉自己的掌心之中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在她们的影间,空瞧见了窗外泛滥的野兔,菊,正在发育的昆虫,和蝴蝶的磷粉。
空惊恐地醒来,像一条落到地上的金鱼挣扎息,他的后背已然被冷汗浸。他的口不断上下起伏,透过单薄的衣服,多托雷似乎能隐隐约约看到他的肋骨,想象出脂肪与血是如何产生一系列微妙的运动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