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峻宇望着前方的路，“你过年那几天老听这首歌。”

        方嘉嘉注视着车窗外的绵绵细雨，平静地说，“这首歌会让我想起我初中那会儿，那时候虽然年纪小却总觉得活够了。但是初三的时候，因为——”她犹豫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人真的很神奇，他其实什么都没，却可以让雨停。”

        顿悟，带着令人揪心的真相向他袭来。向峻宇内心那些因为叶朗而时常反复冒出的酸涩妒忌忽然全都消失了，他的脑子里在迅速回想那时候的自己，“我那时候——”

        “你那时候天天因为考什么大学报什么专业和东伯伯吵架。”方嘉嘉歪看他，“如果东伯伯一开始就同意你考军校，你也就不用大二再去队当兵吧？”

        向峻宇苦笑，“嗯。”

        “你怨过他吗？”

        他一声叹息，“怨过。”

        他们眼里忽然都蒙上了一层不想让对方察觉的雨雾。

        他在心疼她曾经溺于漫长的灰暗，她在替他未能抵达梦想而感到遗憾。

        车子安静地前行了一会儿，方嘉嘉低划拉着手机，想找个可以让车里的氛围重新变得活跃的话题。

        “他们说《封神》很好看，我之前还以为又是个大烂片。”

        方嘉嘉点开一张网图，“费翔六十多岁了还能保持这材，不愧是我妈的偶像，他好像因为演了商纣王又火了。”

        向峻宇想到了她前几天说的话，每个人有自己的人生节奏。有人从巅峰到沉寂，有人从低谷再崛起，也有人一直在努力地超越自己。

        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再出发？年龄，好像真的没那么重要。

        方嘉嘉翻看着那些网络图片，“哇——这几个年轻的男演员一个个材都不错啊，我们领完证去看《封神》吧，我要去亲眼鉴定一下这些到底是不是  p  图。”

        向峻宇内心是抗拒的，无奈地笑，“好。”

        他们有说有笑地走进民政局，复印证件，领取并填写《申请结婚登记声明书》，等待排队叫号，领取结婚证书。

        拿到盖上钢印的结婚证时，向峻宇故作镇定地朝她笑了笑。两个人手牵手走出民政局，外面的雨小了些，但还没有停。

        坐进车里，他在准备系安全带的时候忽然如释重负地轻呼一口气，心里百转千回。

        往后的每一年，每一年的这一天，他应该不会再情绪低落。这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是令他满怀感激和欣喜的日子。

        方嘉嘉领完结婚证的状态这会儿和领完驾驶证并没有什么两样，她没事人似地盯着手机界面选电影的场次，“我们是先吃饭再去看电影，还是看完电影再吃饭啊？”

        她见他没吭声，转继续问，“我问你是想先——”

        见他眼角泪，她愣了一下，脑子里的念像拍打在车窗上的雨滴，来去。

        她不想气氛再次凝重，故意玩笑，“你什么意思啊？向峻宇，你别太离谱了，刚领完证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