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六七分钟。”

        “周晟，预赛准备得怎么样了？”老班提着保温杯来问他。

        周五也是。

        周晟动作僵在那儿，莫名其妙。

        过了大约一分钟，门重新打开，这回蔺思甜看起来神多了，长发随手扎了个高尾，眼

        “谢谢你啊。”蔺有为，但显然心思已经不在这里。

        老班点，“了就跟我讲讲你的思路。”

        老班停下步子，示意他继续说。

        蔺思甜的目光停留在周晟上，缓缓沉下眸，“谢谢，再见。”

        周晟没能等到下周。

        “其实去掉比较复杂的外心垂心，就能找出和补齐中点，据中点得出中位线，再之后就可以发现题干中的线段乘积构成了圆幂定理，而且还是六点共圆……”十秒钟前看起来好像还不在状态的周晟，却可以清晰地阐述昨晚的奥赛题思路，“……最后很简单，就是和垂心有关向量的结论，可以得出命题成立。垂心的质，随便算一算就有了。”

吧？”

        周晟点点，“好。”

        末了那句“随便算一算就有了”，并不是周晟自傲，而是在他看来确实是“随便算一算就有了”，没什么需要特意解释的地方。

        “嗯，再见。”

        手术成功了，但是医生说，她是胰癌晚期。

        周四，蔺思甜没有来学校。

        两天的时间，蔺思甜唯一给他回过的一句话就是——

        “可以啊你小子，这题你了多久？”

        “希望平安无恙。”周晟留下一句祝福，以他“同学”的份，断没有留在这里陪护的理由，“那……我先走了。”

        “只说过一句，然后就没有回话了。”

        “蔺思甜，请假请了多久？”

        有一些复杂的东西对周晟来说非常简单，有一些简单的东西对他来说却太复杂。

        “她爸爸跟我说家里的事情要请几天假，没说时间……你也不用太担心，我跟她爸爸也说了，之后要会考，尽量不要耽搁太久，大概下周会回来上课吧。”

        “是谁？”蔺思甜打了个呵欠踩着板鞋鞋跟啪嗒啪嗒走出来，抬眼一见是周晟，顿时愣住。此刻女孩不修边幅，满脸倦容，眼耷拉下沉，长发还翘起了两缕，上的衣服一看也是随手套上的宽松卡通T恤和皱巴巴的过膝短。

        他终于收到了蔺思甜回他的消息，周末她会在医院照顾。于是周六一大早周晟就提着探病的果篮去了医院，他并不想过多叨扰，哪怕了解一下和她的情况，放下果篮就走也行。

        “不是，老师不是这个意思……你题的时候，还是要多审题，还有如果完有时间的话，一定要检查知吗？”有些学生只担心时间不够，而到了周晟这里，老班还得强调让他别浪费剩余的时间。

        正当老班要走开时，周晟忽然叫住他，“那个……老师。”

        老班觉得他的状态不对，“预赛的卷子呢，我昨天让你注意的那题了没有？”

        周晟盯着聊天框里的那两行字，之后他发的所有消息都石沉大海，无人应答。

        老班一怔，“她没跟你联系吗？”

        周晟抬起，“是求三点垂心共线那？”

        “早。”周晟朝她抬手打招呼。

        “我回去吃就可以了，手术还不知要多久，你和蔺思甜需要补充点力。”周晟语气坚定却温和，蔺有为不自觉就接过了塑料袋。

        “还行。”周晟有些心不在焉。

        “叔叔没事，我看你来帮忙肯定也没吃，你——”

        其中有一分多钟在给蔺思甜发消息，这句话周晟没敢说，“下次我会注意时间的。”

        “压轴题你用了六七分钟？”老班一脸惊愕。

        老班盯着他波澜不起的表情，抿了抿嘴，赞许地点点。

        周晟到了病房门口，房门大开，他敲了敲门板。

        蔺思甜霎时间惊慌失措，一边挡着自己的脸一边匆忙地把门当着周晟的面阖上，“你等下——”

        周晟垂下，“谢谢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