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赶下去!”
装置板仍旧安静地摆放在他不远,上面被他从各种图片上剪下的五官还待在那里――
他连眼泪都忘了,几乎是用尽全力气,颤颤巍巍地喊出声。
“再高!再高!”
“喂……你好?”
“舅舅。”徐宁川握着手机转,看向地毯前面。
“……我想问你一些关于姐姐的事。”
孩子堆里有人高声喊:“小不点,害怕的话,你可以松手。”
“飞起来!”刺耳的笑声兴奋:“再飞高一点!”
那时候,他的骨就会跟烟花一样,噼里啪啦的在内炸开,运气好的话,就会死掉。
被子被他攥在手里,抓出了深深的褶皱,他鼻尖都冒出了薄汗,无意识地动着脚掌,在梦境中疯狂地奔跑。
孩子们或许是对的。
生锈的铁架吱呀呀地乱叫,风声灌进他的耳,混杂着笑声一起,让他的胃里一阵翻腾。
等他缓过神,才发现背上全是汗。
“……徐宁川?”沈亦反应了好一会儿,“是阿川吗?”
“是我,徐宁川。”
“小不点!”哨子般的声音响起,“小不点!”
尖叫,大笑,永远停不下奔跑的脚步。
*
徐宁川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呼着空气,瞳孔不断轻颤,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凌晨三点。
他说:“沈亦,我恶梦了。”
现在那里空的,只剩一面白墙。
死掉就可以离开秋千,离开这个公园。
下,徐宁川几乎从不会主动联系他。
他愣愣地思考着这句话,一时间竟忘了作出反应。
窗外的霓虹灯浅浅的照亮了室内,照亮了徐宁川的侧脸,他垂着眼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一个困意朦胧的女声传来,语速缓慢,像是大脑还没完全清醒。
“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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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如此遥远,他的快要碰到大树的枝叶,铁架的声音越来越大,他害怕地握着手里的铁链,死死地抓住,直到掌心被磨出了血痕。
【气味是动物们辨认同类的关键,人类也是如此。】
徐宁川慢慢坐起,脱下上衣,离开卧室。路过客厅时,在黯淡的光线里,原本立在地毯前的装置板已经被人拆下。
对面陷入了沉默,就在沈亦打算挂掉电话时,徐宁川终于出声。他的声音很轻,仿佛贴着风传进耳朵,一点动静就能把它散。
年幼的孩子们嗓子里仿佛有着恶魔的咒语,围绕在徐宁川的梦境里,如同沾满毒的银针,刺挑着他的神经。
“咳……”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她问。
又是这个梦。
他说,求求你们放我下来。
徐宁川蜷缩在双人床的一角,眉紧锁,睡得很不安稳。
支撑秋千的铁架早已生锈,用来充当座椅的轮胎也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他惊慌地坐在上面,被四面八方的手推搡着。
如果松手,他就会离开秋千,然后像一只断翼的小鸟一样,从半空中跌下来。
听到对面迟迟没有出声,沈亦费力地睁开眼,看了一眼屏幕,发现没有备注,于是重复:“喂?你好?”
――想跑出那个公园。
荒草丛生的公园里,颜色鲜艳的陈旧塑料梯喧闹地立在公园中央,聚集着许多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