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老了怎么办？”雪梅不不放心。

“他有我。”雷湑沉声说。

从那以后，雷湑经常去抚·摸江余的脸，他仔细的用指腹描摹，仿佛是要一点一寸都给刻印下来。

江余在他脸上停了片刻，转去泡茶。

在这年年尾，江余的左眼也看不见了。

成为一个瞎子，生活有太多不便，雷湑一个人努力的适应，他不想让江余为他的事难过。

他每天早上醒来，总是会去看靠在他肩窝里的人，然后庆幸还能看见，睡觉都会凝视很长时间，好是最后一次的准备。

雷湑抓了一把米扔到地上，平静的承受了卷来的黑暗。

“我就没哭过。”江余从鼻子里带出的声音有几分浑浊。

雷湑将那声叹息吞进肚子里，俯.下.，贴着江余的额，缓缓轻碰他的鼻子眼睛嘴巴。

“大湑，你们不领养一个吗？”趁人不在，雪梅去找雷湑，她摸·着已经有点凸·起的腹·，说出了来之前跟丈夫商量好的决定，“要不把豆豆放在你们边。”

那些片段不受控制的往外涌，挡都挡不住。

“不了。”雷湑摇。

雷湑低，视线仿佛被一块厚厚的黑布蒙住了，他放在上的手紧了紧，沉默的等待那块黑布一点点撤出，没有去想下次再出现是什么时候。

雷湑摸摸江余的脸，将那点凉意摸掉，捧住亲·吻了几下，“不哭。”

“想喝茶了。”雷湑低声说。

过了几年，雪梅带着孩子回来，那孩子很乖，甜甜的喊江余和雷湑干爹。

“是不是哪不舒服？”江余盯着他的那只眼睛，透着探究和不确定。

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坚持，在两年后，一个很平常的午后，雷湑正在院里抱着一个盆子喂鸡，光线如同被什么切割成无数个碎片。

“发什么呆呢？”江余走过来，把地上碎裂的杯子扫了。

从外面回来的江余看到轮椅上的男人那只眼睛无神的停在一，平时的深邃漆黑全都没了，他的呼一顿，伸出手在对方眼前摆了摆。

两人

村里人常说落叶归，大概就是这样。

之后雪梅每年都回来，去爸妈的墓前看看，陪江余他们过上几天再离开。

院里的鸡还在扑腾着吃米，它们理解不了那种伤感。

半响，江余蹲下来把手放在雷湑上，沉默不语。

雪梅忍了又忍，终究只是长叹，咽下了那句人世无常。

他没有出怅然若失的样子，当年医治的时候，那些人都说他的那只眼睛很快就会看不见，老天已经多给了他几十年。

江余从口袋掏出两个大红包给他，看着对方一蹦一的围着石磨转圈，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孙余晖。

在村里住了几天，把菜地的小沟翻了一遍，似乎也想开了，回a市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轻松。

一年年老去，在外面打拼的人们开始慢慢回到生长的这片土地，带着一沧桑和阅历，陪伴自己的另一半安享晚年。

这天中午，雷湑有点渴，想去拿杯子，手却扑了个空，他一时没回过神，一声清脆响将他拉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