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杜霖向后靠在宽大的质转椅里,神情凝重地思考何永焕的话。
长久以来三月都是风声鹤唳的三月,然而今年对于何家来说本是鸡飞狗了。这种忙乱被带进了第二个季度。从某个诡异的时间点开始,杜霖每天不定时地接到何永焕的电话,在他的授意下着手理一些不方便继续持有的资产。邻省某个制药公司的份被转让。市中心那个购物广场重新进行了价值评估,然后抵押给了银行。何永焕甚至让他帮忙出售他在南方海滨城市拥有的三栋别墅,从前这些事情完全不必过杜霖的手。他忙得抽不开。
没有长期浸淫之下培养出的政治感是无法应付这一切的。何家在其中占据一个大,那个富丽堂皇的会议厅里坐着杜霖的族人,但它不是他的战场。现在那里属于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何永焕。
“你说哪个?”他语气非常困惑,“可能是有这么一个,我记不清……不然我帮你查查?”
家战战兢兢地说,郑先生说他告诉过您了呀。昨天打的电话。我以为您知……
世家大族一代不如一代也是常事。幸好只要大环境还稳定,每一代中只要有一两个成的,也足够支撑起一大家子人了。
杜霖笑了起来。“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吗。”他轻佻地说,“玩玩而已。我会看着他的。”
杜霖问:“是谁?”
“我如果知,”杜霖在客厅里转着圈子,像一追丢了猎物的狼,“我如果知,我就是把他绑起来也不会放他走!”他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
他迁怒到家和下人上,大厅里所有不昂贵的陈设都遭了他的毒手:“你们就这么放他走了?眼睁睁看着?连个打电话给我报备一声的都没有?”
开车回了家――路上闯了一次红灯。
何永焕说:“你别跟我打虎眼。你以为什么事我不知。我最近在查他,查出了点有意思的东西……虽然也不成什么气候。我可告诉你,玩玩没什么,这个人你还是防着的好。”
他和何永焕不能离了心。但他毕竟不是名正言顺的何家人,手上攥了那么多见不得光的秘密却不留后招,晚上睡觉怎能安
杜霖本想上追过去,然而铺天盖地的公事拖住了他。惯例每年初春一次的全国会议刚刚收尾,朝堂上有口诛笔伐与刀光剑影,朝堂外有觥筹交错。或者觥筹交错也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刀光剑影。有些势力被打压,有些同盟瓦解,有些干戈变为玉帛,各方势力重新洗牌。
何家众多后辈中,老实谨慎有之,心狠手辣有之,不学无术有之,然而说到真正心计深沉、有本事挑何家大梁的,也只有何永焕和杜霖二人。何延珩当初愿意把他认回来,焉知没有考虑过何家面临的是后继无人的困境。
何永焕回报以一声嗤笑。“这种事分什么是谁,谁攒足了力气都想来试一试。何家在他们眼里就是一棵树,现在长得够大了,是时候砍下来扔进炉子当柴烧啦。”
何永焕通过他那台杜绝一切窃听可能的卫星电话向自己的弟弟传达最新进展,声音非常疲惫:“……你最近也多注意,别让人抓到把柄。有人想搞掉何家。”
“那就好。”
杜霖脑子飞速地转起来。
他又状似不经意地说:“听说你最近多了个小情人。是不是姓郑,还是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