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风雨过去，帐篷四边的钉角只差一点就要松落了。天空又变得晴朗，仿佛昨夜暴雨只是一场狂野的梦。

「我撞到了石，这里。」她缓缓举起手，指了指膛。

陈明收拾了帐篷，背着所剩无几的装备再度出发。

「疼吗？」

很轻微的声音，那么熟悉，撼动他的神经。从前，当洛辛实的鞋重重踢到他膛时，他曾听过这样的声音。

借助树的帮忙，还有薇薇在上面拉扯，陈明终于爬了上来。两人狼狈地在地上，享受着死里逃生的欣喜。

当晚的夜比前面的任何一天都漫长。陈明知薇薇看似不严重的淤紫下面，隐藏着死神觊觎的眼神。

陈明屏住呼，小心翼翼，轻轻按了按。

那是肋骨断裂的声音。

薇薇静静靠在他怀里，轻轻应了一声：「嗯。」

就算浸在冰窟窿里，也不会觉得这么冷。

陈明掰了一小块比钻石还珍贵的巧克力，送到薇薇嘴里，郑重地说：「薇薇，等你老了，会为今天自豪的。你在大兴安岭历险，曾经渡过湍急的河，曾经挂在悬崖边，带着伤，活着回到了城市。这才是真正的历险。」

「不！」她大叫一声，全的力量瞬间爆发出来，竭尽全力将陈明往上一提。

那两条巧克力还紧紧在陈明手中，几乎被掌心的温度化了。

陈明的心，直直下坠。

薇薇坐着，乖巧让他帮自己拭。鲜红的血，抹去一丝之后，又淌出一丝。

喀。

「没事的。」他抚摸着薇薇的发鬓：「没事的。你会坚持下去，你是离蔚的妹妹，对吗？」

暴雨终于正式来临，一夜刮着他们的帐篷。即使扎营的地方三面有巨石的保护，但再严实的帐篷也无法抵挡自然的威力，雨水还是渗了进来，森林中透骨的风肆呼啸。

薇薇闭着眼睛

「都疼。」

第三十六章

「可惜了那些果子，全掉下去了。我们要把树上剩下的都摘下来。」陈明转，瞥见薇薇嘴角边的鲜血。「薇薇？」他挨过去。

薇薇问：「我是不是快死了？」

轻微，伴随着剧烈的痛。

「嗯。」

薇薇虚弱得很快。

他们走得很慢，薇薇的膝盖完全没有力气，但她不肯让陈明背，坚持要求陈明折一条好点的树干给她当拐杖。未到中午，拐杖已经无用。陈明把行李换到前面，背起她。

着。」

陈明小心地拥抱着薇薇，竭尽所能，希望将上的热量传递给她。她睡得象个孩子，偶尔轻轻挣扎一下，象被人打扰了安静的梦。稚气的脸有时候会因为痛楚而扭曲，但很快又恢复安详。

陈明感觉自己在空中升了一升，就那么一点点的时间，几乎是电光火石间，他毫不迟疑地伸手，胳膊勾住了垂挂在悬崖边的一条壮树。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几秒，两人都气吁吁。

薇薇闭上眼睛。

休息时，他喂她吃果子，用勺子把红色的果肉挖出来，一点一点送到她嘴里。

「肺疼，还是肋骨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