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卧铺只剩两张中铺，还是和别人换了才在同一间里。深夜的时刻，谁也没睡着，车窗向上推开了一小，带着浅浅淡淡的不知名植物的气息扑进来，列车碾过铁轨的声音也了一些中铺正对着车窗，他们就一起看着经行的无数山野与城市。

        周瑜不知自己曾在他房间的浴室里借他的气息安年少怎么也消不掉的火。他在他的浴室里，好像被他抱住了一样。

        小时候的恋爱幻想没有一样实现了，但周瑜仍然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当然了，他喜欢他不仅仅是因为他好看。他喜欢那双明亮的眸子里清晰地映着自己，也喜欢周瑜沉浸在音乐里时垂下的眼睫，喜欢和他走在长长的回家路上，被夕阳拉长的两个并肩的影，连带着路边的栀子花、街角的棉花糖摊子也一起喜欢。喜欢这样和他躺在一张床上，把对方的呼声也一起珍藏起来。

        他从前以为银河只是古老的传说，毕竟他从未见过繁星会聚的模样。在他的学生时代，到深夜把课业全完成时，有时候会望望窗外沉睡的世界，有时有一颗孤零零的星缀在夜空，有时受着光污染的天空一颗星也没有，昏昏沉沉地暗着，被不知何的灯光染上一点橙色。大概城市的黑夜是纵情欢乐后的酗酒者，懒得换洗的衣物上还沾着酒渍。极少极少的时候，比如在某次即兴出走，他和孙策约好了深夜的绿火车，曾一起欣赏过城市以外的夜空。

        “公瑾，你看那边。”孙策用气音小声。

        他们的周末有时在篮球场上度过，周瑜的子板没有他这么结实，但是灵活的很，总是出人意料地绕过围攻的对手，轻巧地把篮球投进篮筐，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中场休息时和所有男孩一样掀起衣服下摆额角的汗，出白皙但有一层薄薄腹肌的腰，他大口大口地喝水，在冰过的纯净水瓶上凝结的水珠沿着下巴、脖子一路进上衣里。他和他下场后会开心地撞肩膀，有次打篮球赢了别班很有名的人物，周瑜卡在最后一刻成功扭转战局兴奋地朝他跑过来，一下窜到了他上，而他下意识托住了他，一仰便是对方喜悦的笑脸。

完社团活动三三两两回来的学生。周瑜背着古琴，边是鲁肃，看上去有说有笑得，他咬紧了牙关，却看周瑜忽然抬了一眼，看见了窗边的自己，便挥了挥手给他口型。

        倒不是特意选在这个时间闲逛，昨天晚上喝了点酒，他又错估了湖区厕所的距离，沿着公路走了大约一公里，才在一观景台边上旁边找到。

        路灯昏黄，群林黢黑，白日里热闹的湖区此刻安静得很，郊区没有遮望眼的高楼大厦，也就不会把天空关在一个个四四方方的方块里，也许是窗，也许是楼宇的边缘，也许是手机相册。他注意到刚入夜时群星正在，此时都斜斜地倚着远的水杉林的枝梢。

        夏夜那么长，喜欢那么长。

        先前的不悦立刻就散得干干净净，他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嘴角到周瑜从后门进来时都没有放下。他的里装进一只聒噪的青蛙，一和周瑜亲近就在脑子里手舞足蹈大吵大闹。

        他给自己买了和周瑜一样的笔和橡、一样的尺子、一样的计算，上的衣服是亲妈把他俩拎进了男装店一人给挑了一，手上的手表是周家的大哥从国外带回来的同款。他忽然又觉得自己就该是这样的，孙策，那个他小时候想象的长大的模样，就该是自己这样的。喜欢一个人，天天念着他，什么都要一样的。他没有陪哪个女孩牵着手逛街，他飞奔到学校的路对面给周瑜带茶，加了桂花和脆啵啵的乌龙茶，只三分甜。他觉得不如西瓜椰子汁加点凤梨，好不清凉畅快，但他想知周瑜喜欢什么味，他喜欢的一切都想知，所以他买上两杯一样的，一杯放在周瑜桌上，一杯用来在晚自习上偷看时品尝。周瑜低下安静地写题，碰到一时解不出的题目时会用食指敲笔杆子，他的作业本整齐漂亮，答题纸被钉在教室的公告栏上供往来欣赏。他就在教室里相距不到两米的地方，让他又满足又思念。

        “怎么不靠近一点呢？王母娘娘也把它们分开了吗？”他听见他小声嘀咕。

        他顺着孙策的手指扭，是两颗星。小时候看科普，说夜晚最亮的星是天狼星，还有一颗则要暗上一些。

        2.

        “等我一起回家。”

        孙策的眼睛很亮，就像今夜的天空，没有一丝云翳，他枕着自己的胳膊，心情很好

        凌晨四点，周瑜还在沿湖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