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闷闷的。
【叮铃铃!】
――你这死孩子怎么说话的?我辛辛苦苦了一桌子菜,饭都凉了人还没回来,我心里不舒坦就不能抱怨两句么?
又的。
“你惯的,谢谢。”
“……”
来电人是个大嗓门的妇女,车厢空旷,天色又入夜,吼一句全车四五个人听得清清楚楚,女孩往往脸色尴尬地说两句就挂断,来电显示还是夺命一样不停闪烁。
他生凉薄,没有那么多情绪可以外。
“在车上呢,上到。”
这种情绪,可以称为羡慕,奢望,或者求而不得。
挂断。
内容和过程都很平常,就是家长担心晚归的孩子。
――告诉你,晚饭了你最喜欢的糖醋里脊、麻婆茄子、红烧全鱼,和松仁玉米,你再不回来我就喂狗喂猫也不喂祖宗你了,就这样,挂了!!
隔几排的前面坐着一个染了发的女孩,一脸无奈地接起电话。
好像甜,但又不甜。
应该说,是空落落的甜。像心脏上浇了层蜜糖,引来一群蚂蚁,心,蚂蚁焦急地来回奔波,糖一点点被搬走,只余下空的心口,少了点什么。
挂断。
――你挂那么快干嘛?有时间跟那些不三不四地唱K唱到差点坐不上末班车,就没时间听你老娘我说几句,谁惯你的病?!
付誉只能看到女孩后脑勺,但那抱怨中带着不耐烦的声音又似乎参杂了什么?
这次是母上大人率先结束通话。
时间走到七点一刻,付丞雪把快餐桶加热,拎出门,在村口对面的站牌下等待,末班车七点二十发车,七点四十左右途径萍雀村。
巴士靠站停车,后车门缓缓打开。付誉眯着眼看路,人影走到车门前,以为乘客上车,快速下去让到一边,人影奇怪地转向他,他眨眨眼,又看了眼缓缓合住的车门。
“抱怨完了?”
“你又怎么了?”
――暂时完了,我再想想……
宁愿选前者。
――死孩子你野去哪儿了,大晚上还不回来?!
――完个屁,老娘跟你没完,今天我非要跟你说说,你说你小的时候是谁在你…(巴拉巴拉)…你上小学时是谁帮你…(巴拉巴拉)…你上初中时是谁…(巴拉巴拉)…你交男朋友时是谁宽宏大量拦住你爸……你考不及格是谁…(巴拉巴拉)…
“诶?这个点还有人在村口坐车么?”售票员的话引起付誉的注意,站牌下站着个人,拉起衣领遮住半张脸抵挡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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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酸,又有点。
“这是末班车。”
付誉起往车门走。
挂断。
付誉抱紧包坐在最后一排角落,不是怕被人抢走乞讨一天的钱,而是里面有送人的礼物。
【叮铃铃!】
公交车厢内。
一路上响了三五回。
【叮铃铃!】
“完了?”
好歹前者苦练十年还能成功,后者却注定无缘。
女孩再次接通电话,母上大人嘹亮的大嗓门哇啦响起。
女孩无语地瞪着手机,又突然失笑。
意思是:后面没车了,要上赶紧
【萍雀村即将到站,请下车的乘客准备就绪!】
付誉看着玻璃外黑沉沉的天色,眼前闪过相貌模糊的生母,摇摇撞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