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二·梦回
许姓的术士缓缓而坚定地挣开了他:“人死魂灭,无力回天。”
遍寻不见,他红了眼睛,伏在地上,又哭又笑,口中只喃喃地叫着“子知”。
香炉出一的烟,很快将整座室都填满了,青色的帷帐缓缓飘动,将烟雾搅得一分一分淡。
他甩开术士,猛地冲到屏风后,没苍蝇一样地乱找:“子知,子知你回来……我知你在的……你回来,回来看看我,一眼、一眼也好……”
人们一个个的都不服束,他也懒得再收拢人心,亲自搬了几案坐席到庭院中的木兰树下,摆上好几坛酒——他没有单独的小膳房,这个点去叫御膳房些吃食来也必然不会有好脸色,自知之明,他多少还是有点的。
许姓术士冷漠地站起来
术士摇了摇。
“子知……子知,你看我喝了这么多,这么多……你为什么还不来劝我?”脚边眨眼就堆起了三四个空坛子,咕噜噜地在地上来去。他嗜酒,平素多喝了几杯必要被那个人劝的,可如今呢?
他摔在地上的时候,也是这么疼的吗?还是说……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小唐我送你回去。你们俩,爱上哪儿去上哪儿去,红眼航班也行。我家从不留宿外客。”
“子知,子知!”他踉跄着起,扑过去,却重重地摔在地上。
披补衣的术士捻着诀摇晃脑,那张符诀无火自燃起来,一分分地烧下去。
楚墨辉掏出钥匙反锁门,一边笑了笑:“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人么。”
“上皇反,迁木兰,已毁,乃行止庆安。又使人植木兰于庭前。常思北海君,闻雨霖而泣。乃重金求其魂,者三千,设坛而招,招而不得。逾年,上皇叹曰:‘余罪深也,无可恕。勿再扰他。’遂罢。”——
他只能保持着僵坐的姿势,殷切地盯着屏风,只盼着下一瞬,就有他熟悉的影。
他抬起,暗夜沉沉,木兰花沉默地开着。
人死魂灭,无力回天。
人死魂灭,无力回天。
唐知看着三位“老前辈”彼此玩笑打打闹闹,不由得脱口而出:“前辈们跟我想的不一样。”
看啊看的,莹白如玉的木兰花竟慢慢幻化成一张无悲无喜的脸来。
他扑了上去,死死地抓住术士的袖子:“许先生、许先生!你再试试,再试一次?平阳距中都两千里,许是路途遥远,一时过不来呢?求先生再试一次!”
室并不高,也不阔,站在门口眺眼望去,只能看到高高的院墙,和旁边屋舍一点点翘起的飞檐。
他死死地盯着术士前的那扇素白屏风,但自始至终,除了袅袅的香烟,再无半分影子出现在屏风上。
术士愣了愣,忙再烧了一张符。又一张,又一张,又一张。
符诀已经烧尽了。
一碗酹于地,一碗独自饮下。酒质不甚上佳,辣度却是十足,自口中一路烧到肺腑。他多少年未曾落泪,却被这烧酒得泪眼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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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灰落了一地,屏风却是素白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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