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说到这里，苏眉已完全明白了母亲的意思，他们这样的人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女孩子谈及婚嫁，除了人才，最要紧的便是举止教养，家清白。她“私奔”一样同父亲的朋友结婚，了一回桃色新闻的女主角，叫人当成谈资，家中姊妹便成了池鱼；姐姐苏岫大她三岁，正是标梅之期，自己再闹出和丈夫家里争产的新闻，难免遭人侧目。然而她若就此放手，丈夫生前最要紧的一桩心愿便就此灰飞烟灭。

从前，她读古人笔记，最心爱的是冒辟疆追悼董白的，眷眷深情叫人心旌摇曳。姐姐读罢却是不屑，说只有董小宛这样的风尘女子，才会

苏夫人疼惜地看着女儿，拢着她的肩劝：“妈妈知难为你了，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倔强子。”

“不相干的人怎么看，又有什么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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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知你是好心，可是别人呢？别人就只知你和他家里打官司争遗产，难兰荪的面子就好看吗？”

苏眉接过来一看，那存折上写的是自己的名字，但最早一笔钱竟是十多年前存的，不由一怔，苏夫人叹：“这是你的压岁钱，你们几个人人都有一本，妈妈没有骗你们吧？”

厅内室都转了转，见这两间窗明几净，水汀温度尚好，始觉安心，拉着女儿在床边坐下，连叹了两声，才：“黛华，许家的人说你要跟他们打遗产官司？”

送走母亲，苏眉一个人歪在床上，盯着帐钩发呆。

苏眉眸光一黯，幽幽：“父亲觉得我给他丢脸了。可这件事我要是不，任由他们把书分卖了，兰荪的师友学生会怎么说？刘老先生那样的前辈散尽家财就是为了这批书，临终的时候托给兰荪，却被许家的人卖了分钱？他泉下有知……也不会安心的！”

她将许兰荪藏书的缘由约略说了一遍，苏夫人听着，默然了一阵子，握着女儿的手沉沉叹了口气：“昨天许家老夫人亲自到我们家来，就是为这件事，归到底一句话，家丑不外扬。不单是他们家不愿意打这个官司，你父亲……”

苏眉抿着点了点，苏夫人苦笑着说：“傻孩子，你这是干什么？你没有钱，可以跟妈妈说啊！”说这从手包里拿出一沓纸钞和一个存折，“我今天出来上的现钱不多，喏，这个存折是你自己的钱，你先用着。”

苏眉一愣，艾艾：“妈妈，是我为难你了吗？”

“黛华……”苏夫人语意微沉，“别人怎么看，你当然是不在意的，可是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不在意，你要不要为别人想一想？”

苏夫人摇：“我都这个年纪了，也看开一些事了。你大概不知，你跟兰荪结婚，最难过的除了你父亲，还有你姐姐。你退了学，可你姐姐在学校里整日听别人讲你的闲话；她明年毕了业，也该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妈妈，我知了。”她压抑住腔深的哽咽，“我想一想，你让我想一想……”

苏眉忍不住掩一笑，眼泪却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妈妈，我不是为了钱，是不想让他们卖了兰荪的书。”

苏眉再按耐不住，伏在母亲怀中抽噎起来，“妈妈，你替我跟姐姐说，我很对不起……我没想到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