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一犹豫，点：“是。”

和盘托出，而蔡廷初也并未追问，但却让他见识到了这个隐秘机构的另一重面目。

此时此刻站在这里，他才真正意识到他的份能给予他怎样的便利。

那人这才借着灯光打量了他一眼，干巴巴地问：“你姓虞？”

虽然这不是个问句，但绍珩还是点了点：“是。”

一个埋绘图的中年人突然抬起：“是栖霞官邸。”

三年前的拍下的那张照片仍然孤零零地夹在暗房的工作台上，虞绍珩

一栋十年前的石质建筑，规矩方正的四层楼被出租给十多家小生意的外贸商行办公室，二楼尽的茂和洋行就是其中之一。铜铭牌边的玻璃门没有上锁，虞绍珩推门而入，前台那个妆容入时，相貌却着实平平的女秘书看了他一眼，便自顾自地低打字——他只是来过一次而已，她就记住了吗？里的办公室和上次一样，坐着五个忙忙碌碌被文件埋住面孔的职员，仿佛全然不曾留意到他。洗手间对面的杂物房上了锁，他摸出钥匙旋开，门内空无一物，只有一下行的楼梯，灯晦暗，寂然无声。

那人又低下勾图，对这个答案全然没有表示。

然而听着自己的脚步声下过三层，拐角赫然立着一个戎装卫士，面无表情地验看了虞绍珩的证件，在旁一扇铸铁门上用同样的节奏敲了两遍，那门才缓缓打开。虞绍珩一走进去，门便立刻关了。

当他说他需要一个暂不存档的监听计划时，蔡廷初打了个电话，便有一个上带着烟味的便装秘书带他来了这里，编号D21，大厅左侧第四个办公室里有一个电讯小组，他不知这些人是临时召集起来的，还是长年就在这里接受各种“订单”式的任务。没有人跟他寒暄客套，也没有人询问他要监听的是什么人或者有什么目的，只要他在许宅的平面图上标注出重要的家陈设，比如电话和收音机的位置，电灯开关和电线插座的位置……带他来的秘书姓潘，蔡廷初称呼他“小潘”，他没有自我介绍，虞绍珩也就不问。除了负责安保的卫兵，其他所有人都是便衣，他也就无从分辨其他人的职级。似乎这里所有人都只专注于手边的事，而没有人关心彼此——直到有人问他：“你准备在哪儿听？你要是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就去要个安全房。”

尽已经是第二次来了，但眼前的骤然开阔仍然有出人意料之感。十数排长桌搭着中间厚重的档案柜将楼下的大厅分割开来，如果不是每个人的座位间距太过一致，这景象倒有些像大学的图书馆。周围的房间大多门窗紧闭，不知内里乾坤几何。在国防的预算列表里不会出现这个地方，甚至在军情的内咨文里也不会有人提起，他甚至怀疑每天在军情大楼里上班的同僚究竟有多少人知这个只有编号没有名称的门——而这样隐秘的存在，似乎还远不止一个。这是一个运行于人们日常认知之外的庞大系统，他一直隐约知，然而直到此刻才终于亲见。

他当然不打算在六局这件事，也不愿意再给其他人额外添麻烦，“我家里有一间冲照片的暗房，只有我自己用。”接着，便说了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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