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小年轻明显不乐意了，朝楼上喊了句：“大白天的还不许人家说话了呀，你睡觉就得让我们闭嘴啊！天地得着拉屎放屁么？”

狗吠声、哭闹声、家庭妇女扯着嗓子据理力争的方言，还有年轻男女哎哎呦呦的嬉闹声。

这是个新小区，拆迁房，环境不错且每个房间都有窗供他跑路。

余找找讶异地瞅着那人，他都来了一个月了，还从没见过对面有人住呢，一直以为那是个空房。

余找找冲了个澡，收拾好家伙式儿，装好书包，两点钟，他也要开工了。

但是今天老天爷似乎看他不顺眼，楼底下打情骂俏的小年轻，家长里短的老儿老太，满院子疯跑的乐哈哈的小孩子，追着小孩子疯跑的小哈巴狗。

北，颠沛离。

他不近视，隔着老远瞅见那人一油光泛亮的肌肉，看不清五官，只能看清那人黑的眉和闪闪发亮的眼睛，迎着热辣辣的阳光，像两盏黄色的小灯泡般从眼眶里闪着两簇小火苗。

那人回从窗台上拿了什么东西，还没等余找找看清呢，只见那人胳膊一抡，空中闪过一锐利刺眼的光，然后“咵嚓”一声，那小年轻脚边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那人指着那个

六月的南方午后有些炎热，即使大太阳当空气也依旧，他站在厨房的水池边，从四楼的窗里向下望。他得等到人少了才能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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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帽子架上眼镜，回到他租了刚一个月的房子。

一帮子人聚在楼下，偏还就在小区大门口附近，余找找烦死了，烦的一脑袋汗，正当他用那血海深仇的眼神儿盯着人群时，突然他对面的窗传来一声咚响，猛地从窗里探出个人来，“妈勒戈的，都他妈吵个屁！老子还他妈睡觉呢！再吵老子撕烂你们的嘴！”

刚开始这里住的都是老儿老太，可随着他的入住，小区的新住也多了起来。这里离美食街比较近，所以新住都是美食街上班的服务员，男男女女的小年轻，一到上下班儿小区里就吵的人疼。

二十二岁的余找找被分到南方的一个小城市，生平一次理发，老太太开的店，整个过程絮絮叨叨，余找找闭着嘴，老太太很热情，但眼神儿很有问题，愣是没看出剪刀底下的是一小伙儿，把他当成了个害羞寡言的姑娘，剪了一过肩的半长不短的发，刚好还真能遮住右半边儿脸上那条疤，十五块钱剪一次，临了老太太不忘说：“姑娘，下次再来啊！”

他不善言说，同样也没人愿意跟他说话，久而久之，说话这项人类的基本能竟然被他遗忘，攒着力气每天爬墙打把式，练就了一副出手如闪电的小偷绝活。空的时候就跟着字典认字读书，偏偏看的都是内里深奥外表苦的世界名著。讨厌自己憎恶上苍，成了个沉默文艺的愤青。

余找找丑啊，即使少年雨后春笋般抽苗发芽，他脸上那疤却永远不会变，走哪儿都能成为焦点，迎接着人们的好奇，然后是怜悯，或者鄙夷。

少年渐渐长大的过程伴着满腔满腹的愤世嫉俗，等他把愤世嫉俗转化成不声色的铁石心，他终于有能力脱离团伙单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