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妮面

不多时车便停了下来，我径自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她紧紧盯着被我挑了出去放在一边的西兰花，挣扎了一下才低声说：“我有个朋友，也不喜欢吃西兰花。”

她皱了皱眉：“他也喜欢吃你点的这个套餐。”

她抬看我，神色中带了些戒备：“你是什么人？”

“真没有绅士风度。”

我自认，并没有过什么让她不痛快的事情，我对她照顾有加关爱有加，她刚刚眼中的愤恨，又是从何而来？

若是以前的我，必然会绕另外一边，为她打开车门，将手罩在车，避免她出来的时候撞到。

我安静地吃着面前的东西，耐心地等待她。二十年前离开的时候，我不过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她还是个十六岁的孩子，眉眼之间尽是稚和朝气。二十年不见，她眉心已经生出皱纹，不复朝气，取而代之的是死气沉沉。她在思索的时候已经见不到当年那些习惯的小动作了，少女时候的羞涩被一丝风尘之气取代，原本细致的肤看起来也糙了许多。

也是，我在心里自嘲的笑笑，人忘却记忆的速度这么快，二十年前莫名其妙消失的人，也没什么值得记得的。说到底，还是怪我不告而别……

闻言，她眼里突然闪过一瞬的愤恨。

厨师上菜特别快，我拿起刀叉，第一件事就是把盘子中的西兰花挑出去。

我看向后视镜，示意前面的保镖给了她一沓钱。

“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的？”

我分神看了一眼后的芬妮，却见她只是好奇地左右看着。

芬妮看着我的动作，又盯着她自己面前的牛排，突然就皱起了眉：“你――”

她如今已是一个三十六岁、正逐渐老去的中年女人。

“你那个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盯着我看了半晌，见我眼中并无心虚或者欺瞒的意思，这才微微放松了些戒备，切了一小块牛排放到嘴中，陷入了思索当中。

这是我从前最喜欢的牛排店。

“……我觉得也是。”她皱着的眉始终不见缓和，伸手往嘴里随意地了几薯条，有些出神。

“这么多！”她的声音万分惊喜，整个人在座位上都了一下，尾音已经激动的近乎尖锐。

我对她的话不置可否，走进了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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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怎么呢，跟我说说吧，你答应了陪我聊天的。”

我耸耸肩，表情无辜且无害：“不过是一个和父亲吵了架离家出走的十四岁富家子弟而已，我以为你知的。”

方才门口同他拥吻的那个男人，是否是他的丈夫？

可我只是从车上下来之后站在一边，等着她下车。

“那真是奇妙，这一定是一个巧合。”

只有我还记得。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比了个数。

“合你口味吗？”见她仍旧不知怎么说，我先开口。

也许她还是记得一点的。我从前最爱点的也是这样的套餐，八分熟的牛排薯条，有洋葱圈和海鲜汤，甜点是她爱吃的草莓&兰姆酒双球。

要多少。”我沉默片刻，视线投向窗外。

我抬看她。

她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从前每次生日，都会喊她来这家店里吃牛排。

“真的？”

我点了一份同从前一样的套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