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它看来,喜欢一样事物,定是要放在边,时时刻刻见到了才好。
杜慎言一哽,一肚子的话憋了回去,半晌叹了口气,:“我是说喜欢,但我也未说要把它抓来边。”
杜慎言摇:”我教不了你。”倘若他有这样的本事,教会这妖怪何为尊敬另一个生命,何为己所不勿施于人,又怎么还会被困在此,不能解脱呢?
那妖怪见书生整理画作时,多看了那幅禽鸟图一会儿,便问他:“喜欢?”
他那幅样子,又回到了赋诗作画或静坐阅书时的清远淡穆,让妖怪觉得明明伸手便能碰到,却总也感觉够不到。
“那、你教我。”
“松开!”杜慎言慌忙接过,那锦雉扑棱着朝书生怀中钻来,哀哀叫了几声,浑颤得厉害。
“你把它捉来什么?”
他的神情明明白白地拒绝着:你是不能明白的,因为你跟我是不一样的。
那小东西一踱一踱地从他面前走过,自有一灵气与傲气。杜慎言看得有趣,拈了几颗草籽逗它,它歪打量了一会儿,竟顺从地啄了起来。吃完了也不走,踱到溪边,梳理起自己羽。
它什么都不能,了便惹得那人不高兴。它明明很用心地讨好他,他还想着走。
此事过去,便也过去了,并不作多想,可未曾想,到了晚间又生出一事来。
杜慎言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声,随口:“只可惜得其形,未得其色。”
“我、不懂。”妖怪想不明白。
杜慎言不用看也能猜到妖怪脑中想的什么。不由得面一个苦笑,对于这点,他亦亲领教了。
杜慎言抚了抚它,将它羽捋顺,草草查看了一下,万幸没有受伤。
杜慎言一见,脸都有些青了。那锦雉哪里还有先前那子高傲优雅来。羽凌乱,一只翅膀可怜地耷拉着。它似是知妖怪不好惹,瑟瑟发抖却不敢扑腾。
妖怪心里想:不过是一只锦雉,好抓得很。书生喜欢,便抓一只给他。当即出了,半盏茶的工夫也无,便提溜着一只斑斓锦雉回来,兴高采烈地往书生面前一送。
“我喜爱它,喜爱的是它在溪边自由自在的生动模样,而不是如今这般羽零落、惊恐瑟缩的模样。”
杜慎言喜它形貌,当即提笔,将它画了下来,只可惜手只有一方黑墨,留不住它满绚烂的色彩,不免有些遗憾。
“所以,我只看它,画它,却不想把它拴在边。”
妖怪缠着他:“你、教我,我就会了。”
“……,喜欢……”
妖怪绷着脸,甩出来一句:“不!”它学这句学得最像,因为听书生说过无数个这个字,不能这样,不能那样……
那锦雉得了机会,忙不迭地扑扇翅膀,跌跌撞撞地冲入夜色中。
“你自然是不懂的。”杜慎言低语,将那惊吓过度的锦雉放走。
“……为什么?”妖怪疑惑。
它明明送了书生他想要的东西,为什么没有取悦他,反而让他不高兴了呢?
鸟来,倚着石瞧了好一会儿。
杜慎言只说:“哪一天你愿意放我走,你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