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见锋朝他扬扬：“小孩，你多大？”

那孩子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赶在杜见锋不耐烦之前出了声：“我能在您这儿住一晚吗？”

“没有，只有你一个人，”杜见锋想了想，确了一下答案：“只有你一个活人。”

晚上利民过来，顺口提到那小子不吃东西，他也顾不上想，趴在作战地图上细细地看。

杜见锋睡得晚，没让利民等着，自己洗漱之后，端着水盆走到外面泼脏水，却险些泼到人。

杜见锋有一瞬间的尴尬，然后丢给利民一句：“带他去吃点东西。”便钻进了帐篷。

“是你哥哥？”

神态语气毫不畏缩，但是紧张是看得出来的。

“别人？”杜见锋挑眉。

那孩子终于出急切地情绪，细细的手臂比划着：“十七岁，比我高这么多，瘦瘦的，眼睛很大，鼻子很……”

“卫生连的小张跟您生气了，说什么也不留他，要送他去救济站，他又不肯，您别看他小不点，跟个麻杆似的，死犟，都在门口站了小半天了。”

“我还不知你小子，雁过都的主儿，去趟炮火区都捡孩子回来，贼不走空……”

此刻的少年有些怯怯的，束手束脚地跟在他后。

李旅长不吃他这套：“怎么？给老子打仗老子亏待你啦？”

子的，你调戏小护士的劲用到打仗上，这帮狗日的日本鬼子还能这么嚣张。”

杜见锋大横刀地坐在行军床边：“你，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听长官说，是您救的我，您救我的时候还看见别人了吗？”

李伯蛟是他的老长官，又是湖南同乡，比旁人都要亲近些，杜见锋笑嘻嘻的受了这一脚，拍拍土梗着脖子：“旅长，你这话说得可不地，老子可是童男啊，什么时候调戏过小护士，浑的劲儿可都在打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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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见锋对于这个要求有些意外，远的枪声暂时停歇了，但这并不是一个万籁俱寂的夜晚，不知从哪里隐隐传来的哀嚎声抽泣声，如同阴冷的蛇过肌肤，

“问吧。”

杜见锋叉着腰看他：“你站我门口干什么？”

杜见锋听了，停住脚步多打量了几眼，洗干净之后倒真是眉清目秀，眼睛又圆又黑，像老家村口的阿黄：“不是交给卫生连了吗？怎么在这儿？”

门口那一条细长的影子，无声无息地还真有些惊到他了，他对上那双黑眸子，无语片刻，一挥手：“进来吧。”

他已经当了十余年的兵，战场上了无数次，上的戾气化都化不开，人又高大，一般的孩子都怕他。

小孩猛点。

“你小子干什么，拖家带口的？”

他没有考虑到这个答案给别人的冲击，少年笔直的肩腰垮掉了，使劲眨眼睛也没有拦住自己包了两包泪，只强忍着不肯落下来。

“是是是……”

“没没没……”

“我十三岁。”他老老实实地答，顿了一下又说：“我可以问您了吗？”

利民撇着嘴：“团长，这是您捡的那个孩子。”

杜见锋从旅回来，就看见利民领着个孩子站在他的营房门口。

这个孩子不一样，那双眼睛水汪汪的，却不娘气，沉沉静静地开口：“我想谢谢您救我，也想问你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