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扇儿一开，她正正看见乌十一。

她不出声，韩嬷嬷看了眼北斗，两人便垂睑收颌，老老实实坐了不动。

隅中时分，一行人出了庄子。

韩嬷嬷忍不住往车外看。伸脖子瞄了半天，老妇人疑疑惑惑问：“老看庄子里平静的很呐。”

只他问了半截儿，谢姜忽然眉尖儿一蹙，起吩咐：“十一十二，先去庄子里看看！”

按说出护持世家，平素又刀里行走火里打，乌家兄弟无论见识还是胆量，均是超出常人十倍百倍。只此时这汉子脸色泛青，神情中说不出来是惊怵还是惊讶。

岸边凉风徐徐，韩嬷嬷挑起锦帘子，拿玉钩挂上。

车悠悠晃晃。

这会儿她叫查看庄子，显然是那里出了什么状况。

“不妥贴？”

乌四用鞭梢指了茅屋，：“前有十来农家，嬷嬷看歇这里成么？”

她这么一说，韩嬷嬷便察觉到不对。

乌家几兄弟一对眼色，当下乌六乌七并新月围住车，乌十一乌十二两人径自策进了庄子。

乌十一咽咽口水，低声：“仆两人查了十七人家，房前屋后尽是血迹。”

听到乌七喊“夫人，十一十二回来了。”谢姜便示意北斗推开车门儿。

外韩嬷嬷领了新月并乌家几个兄弟，备的备，装吃食被卧的装吃食被卧，不过半个时辰，万事已准备妥贴。

乌四低声应了，待驶到一岔路，这汉子便勒往左拐。走了两三里，又穿过几座小山包，半里之外现出十来幢栅栏围起来的茅草房。

在河边遛达近两个时辰，乌四又赶着，沿河驰上往南去的大路。

车外绿草丛丛，远间或几株枫树，艳如火茶般点缀在黄绿葱叠的巍山碧水间。

谢姜细声解释：“恐怕庄子里不大妥贴。”

庄子里岂只是不妥贴，似涩似甜的草木香里，隐隐有丝儿腥味儿。

谢姜便斜倚了榻枕，舒舒服服赏景。

晃晃悠悠往这里走了十来里，无论男女老少，路上果真是没有见过半个人影。

谢姜心里一沉，

风中满是清涩的草木香。

约摸过去两刻。

瞅着天色不早了，韩嬷嬷便探吩咐乌四：“寻个庄子歇歇罢。”

儿小丫嘴里脆声声应了，手下便开始翻柜子拿衣裳。

血腥味儿！

“就是太过平静才不对。”

谢姜耳目聪异于常人，这点儿不光韩嬷北斗几个人知，乌家众人亦是心里门儿清。

谢姜眼珠转了几转，细声问：“情形怎样？”

日渐渐斜了下来。

因谢姜只说要观景，乌四便赶车沿颖河往上游走。

瞧着瞧着，谢姜一时入了神。

谢姜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是。”

正悠哉悠哉中，忽然弄了这样一出。

谢姜略过血腥味不提，看了韩嬷嬷：“庄人家要下田活，用食便会晚。此时午时过去近两个时辰，房舍之上非但没有一丝烟火气，路上田间更没有半个人影，嬷嬷不觉得奇怪么？”

再往深里一想，老妇人额上立时便了汗：“照这么说，这整庄子人家岂不是……岂不是都遭了毒手？”

韩嬷嬷不由抬手压在前，扭脸看谢姜。

外蹄声渐行渐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