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宴席散去,却听说三爷裴谨回府了,仝则和谢彦文都不过是低等下人,自然不必去前迎接,对这类事也后知后觉,俩人正在屋里休息,却见赵顺推门进来,“快收拾下,太太要见你们。”
那人果然抿嘴笑了,是风度极好的模样,“承你吉言,但愿如此。”
薛氏一面打量他二人,随口问了年纪,对下首几人,“比孝哥儿大些才好,看上去都还稳重,我只求能照顾好他,能提醒帮衬他功课就好。”
仝则哂了哂,“小人是顺着方才的话随口说的,当不得真,至于孝哥儿,绝不会有沦落的那一天,您说是么?”
,笑得颇有几分没心没肺,“前尘一场大梦,老实说,小人都已经忘光了。”
是对方先杞人忧天,在主人家非议人家小少爷的前程,多少有些不妥。他已把话问到这个份上,那人无论如何不能再继续咒一个冲龄少年了吧。
有什么好怕的?偌大的家业将来少不了他的,无非继承就好,裴熠的人生注定不会艰难,祖辈已经为他开拓好基业,他当然有条件撒痴撒。
说完微微颔首,举步往前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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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里似乎有话,又像是专门在对他说。仝则愈发觉得此人应该认得这原本的主人。
他想想,平和应,“人生有命也有运,如果命是既定的,运还可以靠自己改变。只要不看轻自己,努力提升自价值,未必不能活出一番天地,也不是人人都觉得出将入相才是最理想的生活。”
一个外人看得倒是分明,仝则说,“得万千爱,原本也有条件撒,十岁不算太大,偶尔弱一下再正常不过。”
仝则没吭声,那人却好似知他在想什么,“眼前纵有富贵荣华,不思进取早晚有天会崩塌,一朝倾覆,从云端直坠泥沼,那滋味不是人人都能承受的。”
那人轻笑,可惜笑意不达眼底,“只有一独苗,这样惯下去,倒不怕养废了。”
半晌无话,隔了一会儿,那人轻轻摇了摇,“孝哥儿还是养得太弱了,都十岁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
仝则笑答应着,谢彦文顿了顿,居然也破天荒的回了声好。
说罢一笑,转迈步往前去了,仝则想了想,作为府内下人还该送客人一程,便也举步追了上去,错后半步走在那人侧。
他说话间,微微抬着,眼神清澈坦,笑容明媚洒脱,那人看了片刻,似乎赞赏地点点,“人是该不断向前看。”
诚如赵顺所言,薛氏的确待下宽厚,言谈温和,见他二人躬行礼,开口叫了声免。
微微抬首,看见薛氏坐在上首梨花木圈椅中,后围着几个大丫,下首坐着裴诠,还有一个穿大红织金袄的美貌妇人。
那人语气舒缓地笑了下,“是感同受,在说你自己么?”
终于要把给裴熠找小厮兼书童的事提上日程了,一路上,赵顺很贴心的叮嘱,“三爷回来了,太太趁着高兴,就要把年后孝哥儿开学的事定了,你们小心回话就是。不过放宽心,太太一向和气,不会为难你们的。”
妇人边则坐着裴熠,因量小不够长,双脚放在脚登上,两只手规规矩矩叠在膝,略显婴儿的小脸上,眉眼弯弯,嘴角却绷得很紧,佯装出端庄规矩的小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