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一笑，自后背着的手中翻出本三寸来厚的书，一页页翻给陈宝儿看：“陈大人，蒙皇上不弃，去年编修时，张某也有参与，而且恰如今手就有一本，您看，这地方田粮一卷秦州分卷中，确实没有青苗税一说。”

张君翻到地方田粮卷秦州分卷，指着这一栏轻声细语慢慢往下念着，陈宝儿便看便点，看完了却是十分为难：“张大人，既你说这你也参于了编撰，我自然信你。可是，县里出的告示上有知县陈全的私印也有渭河县的公戳，您看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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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君啪一声合上书本：“这个陈大人不必心，本官亲自往县衙一趟，与知县大人说明白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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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君当然不会知这村子里小姑娘和小寡妇的春心都叫他吊得七上八下无安放。他手撕了告示，指明律法中没有青苗税这一项，等再要往沈归家走的时候，果真是几乎叫沿路的村民们撕了上那件白衣。人人都要请他到自家去吃顿饭，顺得还捧着自己珍藏了几年的好酒，非得要请张君喝上一

百岁儿连拍着手：“里正大人，我们这穷乡村里，一亩地一年到满打满算也没有十文钱的收入，您看看，别是陈宝儿唬我们呗。”

要征税，就要用到里正。张君在陈村无所事事了半个多月，乍乍然被请到村麦场上，立刻便被一村的人们围了起来。人人七嘴八，问的皆是关于青苗税的问题。

自来官官相卫，陈宝儿见张君撕了那告示，随即拉他到麦草垛后面，低声：“里正大人，这告示实实在在是县里出的，青苗税也是县里要收，您虽是京里来的，可毕竟现在的官儿是里正，这样随手撕了县里的告示，怕不太好吧。”

沉睡的小寡妇，成了他心里的魔障。

张君看了一眼告示，见上面列明每亩田地要缴十文青苗税，先就皱起了眉。他伸手撕了那告示：“大历律法中，没有关于青苗税这一项，这告示有问题。大家散了吧。”

如玉自然知这一手是陈贡所为，也知村民们迟早会醒悟过来，这件事的起皆是由于她。所以难得的，她也在人群中凑热闹。

村西至少十几人家，是知县陈全的近亲，这些人自来没有缴过任何一分税，如今也不用缴税。而苦了的，是剩下村中和村东的几十人家。这些人家年年沾着知县陈全的光，也是不用上一文钱的税的，但是这一回魏氏和如玉惹了陈贡，才不过三天，青苗税立刻就来了。

他今天穿着初来时那件白衣，冠着墨玉，抱着书本骨质纤长的手抚过书卷，锋眉微簇双眼投在书上的神情，不说圆姐儿趴在如玉后哼的如叫/春的猫儿一般，就是如玉自己的心也化了。天底下总有惊才绝艳，就像话本儿里走出来的一样的好男人，可惜那样的男人，是看不上乡里小寡妇的。

陈贡的颜色，跟着返青的麦苗和怒灿的桃花一起，不过三日的功夫，就从村口上来了。

新调任到柏香镇巡街的陈宝儿，带着一纸告示进了村子，贴在村口麦场边的围墙上，指了个孩子去沈归家请张君，随即便敲起了锣，等看热闹的人们围了过来，随即高声：“乡邻们，县里来的告示，从即日起，陈家村凡知县大人陈全的亲属以外，所有田地皆要征收青苗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