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看他那神情,先看他眉间似有笑意,以为他要掏五两银子一年的饭钱出来,再看他沉了片刻,又以为他是想提点要求,好叫自己也给他整顿竹笋炒腊肉,那知他竟冒出来这样一句,不禁觉得好笑,唔了一声:“是,里正大人觉得这名字不好?”
张君也是似笑非笑,等安康都进了门,仍还在如玉家外院的矮墙边上站着。如玉扫罢了院子才要进门,便听张君唤:“小娘子!”
如玉早已在院子里忙着鸡和猪,正在后院门上赶着鸡归圈,仰见安康带着张君自坡上往下走着,忆起方才一路进村里各家人们在门上议论着,必得要请里正大人到自家吃顿好饭的话儿,再看他俩作贼似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
一冬不洗澡的人,再兼那屋子烧了一冬的炕,烧的又净是些羊粪与草叶,而安实老娘一个半瞎的聋子,又不甚爱开窗透气,那屋子里的味,自然也就比较难闻。
安康这才明白他为何非得要寻条小路回家了。若不是偷偷寻条小路回家,等一进村子,他就得叫这些热情的村民们撕烂掉上这件白衣。
张君转过来,脸上神情特别奇怪。似笑非笑,又有些得意,伸两指微在虚空指了指,才:“你叫如玉!”
张君已经转开始走了:“走,咱们回家去。”
安康带着张君,两人自村子右手边靠山崖的地方一条小径上一路往上爬,爬到半山腰了又横着往左走,一路走到如玉家山窖外,再自那条小路上往下,这梯田似的农家院子一梯梯往下排着,他们站的高,远远便见大房的冯氏与圆姐儿两个还在院门上站着。而发财叔,二伯陈金,远房大叔陈百岁等,也都在自家院门上站着,因皆是对门对,妇人们声调极高,讨论的,竟是看谁今夜能把里正大人拉回自家去吃顿饭。
乡里人们自家多也是那个味,闻惯了也不嫌弃。但张君一个京城来的贵家公子,便是家里有火炕,也不过冬日
如玉端了盘子在屋檐下,仰脸看了眼张君,见他轻簇着鼻正盯着那厅屋,一脸嫌弃。忽而就明白他为何死活不肯进那屋子去了。安实老娘不爱洗澡,甚至觉得冬天洗了澡就是伤了人上的元气,要着凉感冒,所以不到五月,是绝不肯洗回澡的。
也许他手里该有把折扇的,一甩,打个花腔。可惜他落魄如此,连把扇子都没有:“人如其名。”
如玉止步,问:“何事?”
她端了盘子才要入厅屋,张君急忙安康:“把桌子抬出来,也请你老娘出来,咱们就在屋檐下吃饭吧。”
瞧他那两只手比乡村妇人们的还细,当是个只会握笔杆子的,没想到心思倒还深。
,但是条小路。”
如玉觉得他这话有些轻薄之意,可若说轻薄,昨夜在山窖里挨的那样近,也没见他有什么不轨之举,心里一热,以为自己果真人如其名,为了张君这句好话儿,决定给他给点好吃的!
晚饭时如玉破天荒到山窖里取出几只自己藏了一冬的梨子出来,削净了儿盛在盘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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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里来的里正大人,生的俊眉俊眼,不说年轻妇人们,中年妇人们,便是各家的丈夫们,能拉他到自家吃顿饭,也觉得面上有光。这本也是乡村人们心底里的一点憨厚朴实,并对于遥远外乡生活的好奇并渴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