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自她一进门,便觉得有些不对。
她将剥好的,白的蒜儿整整齐齐码在一只半尺宽,略略收口儿的白胎浅瓮内。
一直在学里读书的小叔子安康此时正在廊下站着。屋檐下还立着只背,里不知装着什么。厅房里传出阵阵男子的笑声,听声音是里正陈宝儿。
不谁来了,安康的学是必不能缺了的。她将那白胎瓮儿狠狠搁到厅房檐下台阶上,一边摇着井绳往外打着水,一边压低了声儿问陈安康:“不逢休沐又没缺了你的干粮,为何还要回家来?”
外面那小屋子里正细声笑个不停的,是二伯娘魏氏。魏氏此时正在那屋子与她大伯陈传两个悄声言语着。
“是不是一对儿有什么打紧,同样是金子不就完了?”陈传声音出奇的温柔:“这可是我自秦州城里买回来了,成色怎会不足?”
安康虽才不过十二岁,如今也算这家唯一的男丁,他指着张君:“嫂子,这是咱们村里新来的里正,往后,陈大哥就不当里正,他要高升到镇上去巡街了。”
她先进了后院门,一路赶着鸡入窝,再撒了几把搀糠的芽麦给它们食,然后到猪圈门上望了眼猪,这才绕到前门上,一路进了自家院子。
厅房门上还是厚帘子,帘子搭起,有人疾步走了出来。他先扫了陈安实一言,随即又扫了如玉一眼。
如玉心中一声咯蹬,暗这清清俊俊的小里正怎的竟到我家来了?
儿,一边剥着蒜儿。
自这通风口出去,恰就是陈家村往山里走的垭口,垭口上与山窖通风口相齐平,是一间常年置着些薄铺盖,供入山打猎的猎人们住的小屋。
如玉哦了一声,忙将那葫芦瓢儿扔到水桶里,上台阶笑着问陈宝儿:“大哥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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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玉尾随着这两个人,并不是想捉他们的或者非要听个他们如何成事。而是大伯陈传才从渭河县回来,若如玉要再嫁,同房的家长说的话会比族中更用。她知陈传与魏氏偷情时爱说些私话儿,此时便是想听个他对她再嫁的态度。但既这两人入了巷,她也就不肯再听。
她早上还抱了一回他的腰,到此时仍还记得他瘦的腰那落地时的扭动并他上淡而正的那子清香,心怦怦着,手便也失了准,水都溢出了瓷瓮犹还不自知。直到张君叫那溢出的水着挪脚时,才慌得收了瓢。
她家住在陈家村依山最高,展眼就能望到村子里每一人家的房儿。此时已到晚饭时节,厨房烟囱里往外冒着青白色的炊烟,早春的寒风送来油呛葱花的味儿,如玉猛息了几气,叹:“真香!”
她扑掉膝上的蒜儿,抱着白胎浅口瓮一路进山窖,绕过成堆的萝卜、大葱、生姜与串蒜等物,一路推半人高的小门儿,猫腰出了山窖,沿一条小径往下,跃过一条穿村而过的小溪,不到一之地,便是自家的院子。
她家自打丈夫陈安实死了之后,只剩一个麻眼老婆婆,并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叔子,也就成了这村子里再无人踏足之地。既无人踏足,如玉也就习惯了家里永远冷冷清清,厅屋门永远黑灯瞎火。
二伯娘魏氏抱怨着:“这只金耳环的成色,可不及现在我的这一只,只怕出门去,村里的媳妇们要笑话我这不是一对儿……哎哟你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