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山仍然白着脸,眼睛红得吓人,嘴颤着,可怜巴巴看他半天,见没动静,到底从兜里摸出火机,给点上了。这两天在乡下,他没少点烟点炮仗,这会儿却手抖得厉害,没抱指望地弱弱喊了声:“哥,你别抽烟,对不好。”
刘韬伸手了,张山年前早就剃过,弄了个像板寸又有点时尚的,神,这几天长了些,起来像刚冒出来的草。二十四岁的大小伙子,气神都倍儿棒,搁哪儿都混得好,跟谁不能过日子?
四年前那时候,刘韬跟薛凯撕破脸,又被从设计室赶出来。
他瞧了会儿,叹口气:“有个事儿我一直没告诉你……四年前,其实是你救了我才对。”
过去那点破事历历在目,刘韬突然觉得烟瘾犯了,往上一摸,想起来,他们月初吵架,就因为张山把他上的烟全收走了。刘韬想,这又是干什么,过几天爽快日子都不成。他转往包里翻了半响,从底层摸出一夹扁了的,大喇喇送到张山面前。
“咱们分了吧。”
刘韬心里被撞了下,忽然就觉得,自己也被收拾齐活了。
屋子里干干净净,窗亮了,张山把最后一袋垃圾堆到门口,直起来汗,回看到他,傻不拉几地笑。
刘韬褥了几把,心里突然敞亮起来,觉得太阳好,风好,山好,路好,一切都好,时机刚刚好。
薛凯和他同一个高中。刘韬自知没用功,混上个本地二大学就很开心,薛凯却是高考铁卢,还跟有名的差生分到同一个宿舍,自然对他没有好脸色。刘韬却渐渐上了心。
烟味儿勾得刘韬眼发直,可他听了张山这句话,又觉得没意思起来,举着远远了两口烟气算是解了瘾,搁石上摁灭了,瘪瘪嘴:“不抽就不抽。”
张山木愣愣跟他对视,脸被砸得煞白。
刘韬夹着烟,视线越过张山肩,望向山崖那边,太阳朝着佘县山城的方向落了些,隔着烟尘笼罩的距离,隐约一座桥跨在当中,看起来像另一个世界。
这话没错。刘韬他妈是医生,他算在医院里混大的,对骨髓移植那些事儿心里门清。虽说03年以后,他对医院就恨得要命,可美色当,为了引薛凯的注意,刘韬愣是表现出大无畏的神,弄得整个宿舍都知情,低分辨、高分辨地一路匹上去。
――可生活啊,就是循环,该是谁的,逃不掉。
中午才从卧室出来,愣住了。
si m i s h u wu. c o m
刘韬大学时靠着捐骨髓,平白得了奖励,后来更被推荐参加了比赛,没毕业就凭着这点资历加了个有点名的工作室,跟着实习,加上自己喜欢,慢慢也了些东西。
他笑得柔、开怀,琥珀色的眼睛里像是酿了蜜,看得张山都有些恍惚。
而薛凯虽然成绩好,诸事不顺,毕业大半年后,还是靠刘韬的门路才找着实习,就分在他
接着下一句话响起来,轻快欢畅:
这事以后,薛凯果然对他刮目相看、照顾有加,没多久,俩人就搞在了一起。
刘韬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悠悠然讲起来:“我想了久,你跟我在一起,是觉得我救了你的命,想报答我。其实那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打几针,歇两天,我还因这得了个表彰,破学校里啥事都抢先一步,占尽了便宜,本没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