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韬想伸手取消赞,思忖一会儿又觉得矫情,干脆关了机。
眼不见为净,让他们恶心去。
两个人沉默地嗦着不知算早饭还是中饭的米线。
刘韬有些恶劣地伸手点赞,信号不好,屏幕卡顿,点赞到另一条状态,以前设计室的同事发的。照片上两个男人背靠国外不知哪个地方海天相接的景致,出秀恩爱的背光剪影,字是祝福,加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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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韬再也吃不下去,放下筷子,拿出手机,对张山“你要不再吃点”的话充耳不闻。张山见他没反应,讪笑着,把他的碗拉到面前,淅沥嗦啰几筷子解决了。
色糟糕透。
还好他母亲去得早,不必受这冤枉气。
吃到一半,几个小孩推攘着从土路上跑过,故意往他们这边扔了什么,只听“哧啦——噼啪”,几点黑色的水渍就溅到了刘韬上。
不过这也跟他没什么关系了,刘韬想,自从早八百年前他坦白自己喜欢男生,老子就对他彻底失了望,边女士走灯似地换,早不知有了多少个弟妹。能给他在寸土寸金的沪市中央留套房,就算全了血脉情分。
味并没有想象的差,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
他们为这在外吃剩饭的行为已经吵过很多次,刘韬如今连吭气计较的力气都没了。
刘韬在一位他叫伯父的长辈那里看到那个他得叫父亲的人,边跟着个有点面生的摩登女郎,穿着一定制的中山装——这年企业家如果只会穿西装,是要被人笑话的。
瞧瞧,血泪教训。
老话说的半点没错:“与其日后撕破脸,不如好聚好散。”
今儿大年三十。
还要加上一句,耗尽了情分,撕破了脸,老死不相往来的前男友。
热汤水填充胃的感觉,终于有些化了刘韬那张自来到佘县就阴沉得像是被欠了好几栋学区房的脸。前天到昨天,他经历了两小时飞机、八小时跨省过夜大巴、再加三小时十里八弯面包车山路的旅途——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沪市人,刘韬一夜没闭眼,颠得吐了两回,骨都散了,他打小没吃过这种罪,实在半点好脸色也挤不出来。
前男友。
刘韬往脚下瞅了眼,脸立刻又黑了下来。
是炮仗。
刘韬伸直举着手机,扫雷似的四下摆了几个方向,又往摊棚外走了几步,屏幕上终于施舍般出现了网络信号,2g。他略略有了点神,点开朋友圈,等得手臂都僵了,终于刷出图片来,旅游的旅游,聚餐的聚餐,感慨人生的感慨人生,果然一片歌舞升平。
“嗳,谁家的娃子,干啥子嘞?”张山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用土话高声招呼了回去,顽童们见他人高大,气势汹汹,一哄而散。
人物是全黑的,可他还是一眼认出来,那是薛凯和他的新欢。七年同学,四年室友,一年同事……这些词,都比不上另一个tag更有概括:
张山曾经也跟她差不多,品味一塌糊涂,大红棉袄就能穿上街。经过他几年调教,好歹知说话不能佝偻背,招呼人要讲普通话,笑起来不
刘韬放下手机,看到棚子里,张山正跟一个小姑娘说着话,姑娘穿着一艳紫红的羽绒服,一口一个“大山哥”,二十出的年纪,肤有些黑,笑得艳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