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妩扭望去，愣的出神，一个手短短、梳了双丫髻的女童从东厢房冲着江妩赶来。

一声糯糯音打断了江妩思绪，“五妹妹！”

妧姐儿轻咳两声，才别扭地开口：“你哭什么，才随口说一句，你便哭，三岁稚儿真是惹不起，我算是怕了你了。”

这是江妩嫁入中最后一个有书信来往的人，是告知江妩卫氏确已逝世的人。是卫氏的长女，是她的胞姐，名字里有元，意为三房的第一个孩子，名为江妧，妧姐儿，在府中排行第二。

江妩十五岁及笄入东，方过两月便传来了卫氏已逝的消息。卫氏当时不过三十七，加之子一向健朗，传来此事，江妩一直不信。人在墙，不由己，自进了，便再也没能出去。等了又等，等胞姐的亲笔字迹到了自己眼前，这才勉强信了。

这刀子嘴素来就数妧姐儿厉害，一个明艳俏的人儿，偏偏嘴上最是不饶人，俏声儿方起，记忆里活灵活现的人儿就从江妩的脑中窜出，着鹅黄色综裙，打甬直直走来。

江妩也不声，放了妤姐儿的手，又躲进了孔妈妈的臂弯里。妧姐儿见此作罢，领着丫鬟率先出了漪云院，往江老太太的住所去了。

天知江妩此时有多大感慨，远在记忆深年少年小的人儿，个个活龙活现地就在自己边。而据妧姐儿所说，自己如今不过是个三岁孩儿，那自己真的是三岁么？到底当下经历的

竟是四姐姐，江妤，妤姐儿。

现个儿江妩又是想见，又是怕见。紫菽从江妩手中取过佛经，便手脚麻利地服侍完其洗漱梳妆。等江妩回过神来，已被孔妈妈抱着出了西厢房的门。

从小到大见惯了的一廊一门、一砖一瓦，样样都对江妩显现出其熟稔亲切。

妤姐儿是江妩同父异母的姐姐，妤姐儿还有一个双生哥哥，钰哥儿，两人乃杨姨娘所出。

妤姐儿同孔妈妈一并出了院子，往卫氏住的念月洲步行而去。

见孔妈妈说起卫氏，江妩心忽而冒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感情来。

妧姐儿走到江妩跟前，不料却见江妩双眉扭成了八字，眼眶里盈盈水光，一副想哭的模样，着实把妧姐儿吓了一。

等江妩垂下的小胖手被妤姐儿伸来的手牵住，江妩才回过了神。这时忽而想起，醒来时手里着的是杨姨娘字迹的佛经，一猜便知定是妤姐儿放的。思及此，便朝妤姐儿扬了一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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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氏只答，无，既终了，代表是最后一女的意思。

江妩的名倒是与妧姐儿相反，想起自己曾问过卫氏，为何起名妩？

此时江妩只闻其声，眼眶便莫名发热，霎时漫上一层水雾，一瞬就蒙了江妩的眼。

这是怎的一回事？

孔妈妈臂里，感受着其传来的温，才对这忽而变小的子有真切的实感。

两人一高一低手牵着手，方走至甬上。就听见一个俏的声音明晃晃地刺了一句，“一个把珍珠当泥，一个把泥当珍珠，可真是一对好母女。”

孔妈妈伸了探过江妩的额，见高热已退，无甚大碍，才放了心，低声哄着江妩：“太太几日皆宿在小佛堂为姐儿祈福，姐儿如今大病初愈，得去念月洲向太太请安告知一声才是。让紫菽服侍姐儿洗漱梳妆，收拾整齐了再去念月洲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