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在溪边掬水洗脸。临照影的姿,宛如一株独立亭亭的水仙。
他隐约有种感觉:从此以后,他怕是要不由己了。
美的东西是一种负荷。你见过了,就不得不从此独力把它承担下来,穷尽笨拙的努力使它重现于世,为人所知。愿意也罢不愿也罢,你都不由己。
对方在他手掌下面动了动,示意自己还醒着。
“陪我说说话吧。有一首我很喜欢的歌叫,你听过么?”盛锐用口哨了开几小节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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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没有上回答。空气安静,只听得到微风在月光下的草叶上摇摆的声音。
这个猜测一旦产生,就无法再忘记。他必须证实一下。
“你是从哪一年来的?”
“穿越?”08替他把话说完,“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我们一般说‘跃迁’。”
短短的一句话,不啻一颗重磅炸弹。
这首歌曲是一九六一年的,因奥黛丽·赫本的电影而广为人知。假如08真的是穿越者,那么他很有可能也知。就算他不知,盛锐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盛锐豁然坐起:“你也是穿……”
夜色渐沉,天边斜挂起一弯细细的眉月,照耀泉林。草叶上凝结着摇摇坠的夜,仿佛一滴一滴说还休的心事。
“我应该知吗?”盛锐莫名其妙,“我好端端的走着路,突然一步走到解放前,我找谁去跟我解释?——你难不是这样的吗?”
树枝床不大,两个人挤在一起,用制服外套当被子。
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他在看到范思哲时会有那么惊讶的反应——除非他认识。
尽十分疲乏,盛锐却久久无法入眠。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在扰动着他的心:这个家伙,会不会也是一个穿越者?
这一下,再也没什么可怀疑的了。
“越”字在尖上打了个,又被咽了回去。他怕自己贸然之下会错了意,被当成疯子。
令盛锐意外的是,08竟然对他的反应有点意外:“你不知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盛锐远远地看着。
盛锐翻了个,推推08:“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他问:
“你不会是在
地面大约二十公分,这是四个床脚。再用藤条把几结实的长树枝固定成一个木筏,架在那四个脚上,上面铺一层落叶,再铺一层厚厚的枯草和干苔藓,尽量弄得舒适。
“不是。我是自己跃迁过来的。不过出了一点意外,现在回不去了。”他略略思索了一下,“这件事有点复杂,一时解释不清楚。我以后慢慢告诉你。”
“你说的‘我们’是谁?你是不是知什么?”一瞬间有太多问题,简直不知从何开口。
……以后?
盛锐愣了半晌,苦笑一下。
以前教他绘画的老师曾对他说,磨练技艺可以让人成为画匠,但不能让人成为画师。画师是有着某种诉求的人。“如果有一天,你看见了一种美,而你是唯一一个可以把它记录下来的人,你就会明白了。那类似于一种责任感。”
既然这种事可以发生在盛锐上,那么,另有其他人经历过同样的遭遇也并非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