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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祺不再声，任由他独自一人在素椅上自顾自地陶醉。从濮鉴倒贴来的那日起，这般对学习本心不在焉还插科打诨的样子，他已经习惯了。提起笔勾画的远山图，象之柔者，如鸟散萍开，柳舒花放，心绪不觉间随着眼前这个人飘忽悠远，何时开始习惯了他在一旁悉悉索索地制造出些小动静，像是偷玩的孩子。细小的声响非但没有干扰思绪，反倒凭空给原本清冷的气氛添了

前院里，温祺坐在青石圆凳上读书已经读了一个时辰左右，摊在青石圆桌上的诗稿翻了一厚踏，内容倒一点没读进去，随手一揭又是一页。古训中曰“读书有三到，谓心到、眼到、口到”，可除了嘴里偶尔念几句，剩下“两到”都被抛在脑后，耳朵里一直留意并捕捉着门外熟悉的声响，最后索掩卷起。

“温……啊不，先生这是接受我了！”濮鉴喜出望外之余差点从椅子上翻下来。

双臂，大摇大摆地在一片叫好声中走到通宝后，对准通宝的后脑勺就是一啪掌：“臭小子发什么愣？走啊，还要去温祺那儿呢。”无意间瞄到了覆盖在笼子上的木天蓼，他眼珠提溜一转，狡诈地贼笑，顺手拾了一把揣在通袖之中。

“我明日要去墨香斋，所以……”温祺知他经常装睡，只是不知他装睡是在偷偷盯着自己看。所以温祺没有抬直接发问，手中的狼毫笔尖停顿住了。

衣料窸窣摩的声响和乱了拍子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濮鉴还未来得及叫门，忽然门扉大开，惊乍了在门沿儿边觅食的麻雀呼啦啦地飞走，温祺冷着一张脸出现在两扇门之间：“一日之计在于晨，”见到姗姗来迟的门生，先生的脸色慢慢严厉起来，清俊的面上跟结了层冰似的：“这是小孩子都懂得理。”

“本君……啊不是，学生途中遇事耽搁，还望先生见谅。”

“才、才没有！他可是个男孩子！”通宝涨红了脸辩白着，濮鉴一听到倒不乐意，毫不避讳地坦诚：“男孩子怎么了？温祺也是男的，我不也照样喜欢？”

救下买桂花酥的小兔之后，通宝失魂落魄地跟在濮鉴后，毫无生气地游走在青浩浩的长街上，嘴里兀自絮絮叨叨：“怎么会是男孩子呢……为什么会是男孩子呢……不可能的，我一定是看错了……不对啊，他真的就是男孩子……”濮鉴走在前面，实在听不下去了，忽然停住了脚步，通宝没留意一跟撞了上来，哎呦一声，摸摸鼻子一脸委屈地抬起。

“可是……可是……”通宝无话可说。濮鉴也不言语，只是伸出手了他的脑袋，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便打发他先回去。

“我说通宝，你该不会是喜欢上那个兔子了吧？”濮鉴问得虽言简意赅，但一针见血。

屋内隔窗开尽大半，近乎与屋齐高的十锦槅子里摆放的一瓶水竹刚刚抽芽。濮鉴一掀袍落座在素椅上，随手抽起桌上的一块七尺见方的宣纸平铺在脸上，但眼睛却是睁开的，目光其实一直留在温祺上。

第七章

“你要是想的话……可以一起来。”温祺执笔墨，淡然地接了他的话，手腕一提，提笔再书时，笔的笔尖又在宣纸上重新洇染出墨色的竹叶。

“好，学生隔天再来。”濮鉴猜到他要继续说什么，便打断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