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到门外的月光下,不过是几个呼的时候,像一个梦那么长。兜转了一门,才停了下来。月光怜爱地铺了满地,像银色的纱绢,绵密不绝,挣脱不开。
将离不说话,又仰看着他。眼里也盛了月光,透凉清寒,嘴边带着薄笑,伸手给了萧青晗清脆的一耳光。
那愣怔的神情看他半晌,眼睫如羽,又苍白地讽笑。萧青晗忽而脑海中映出方才那月下凋落的优昙,半口气提起来又搁下:“不想叫我动手,就自己脱。”
萧青晗点了烛火,屋子地上月亮投下的那点光亮便消失了,只剩下填满每个隙的柔光。将离愣愣地看着地上月光退隐的地方,视线直直地,不偏不离。
萧青晗呼一滞,脚步已停。不是没有感觉的,甚至有些隐隐的胀热。只是他现在禁不起折腾
将离仍那般靠在他前,没听到似的,没一点声响动作。
转过一拱门,萧青晗才闻膛闷闷的声音:“我不想回去。”
萧青晗伸手转过他的脸,映着亮堂烛火才瞧出他嘴干涸,还带着残留的一丝血迹,手指摩挲过那干裂的嘴:“自己脱了衣裳。”
萧青晗被这算不上重的一巴掌打得偏过去,又转回来,细风过,脸颊还有些麻。哑然看着怀里的那人,从没对他有什么敬畏,连名带姓地喊萧青晗,也没想过去纠正。
方才还惊艳至极的昙花,随着夜风簌簌地落了一地,地上的细长花打个旋儿,腾起,又落下,便静在地上,聊此终生。
几朵优昙探了花苞,一旁还有开过的一朵。花衰败,萎靡地垂着花冠,状如干枯棉絮。没过多久,一朵花苞便缓缓抖了抖,继而迎着凉薄的月色,砰然绽开,雪白细长的花层层叠叠,像是收敛了所有的月华,不似人间有。
盖免不了被碰,但兜着膝弯的那双手竟觉着温厚,靠在膛上,又听得萧青晗:“院子里的昙花开了,我带你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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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青晗竟未生怒,把再低下去些,吻了吻将离的眉心,凉腻如缎,哄地:“听话,外面凉。回去,我陪着你。”
听在萧青晗耳中,滤得只剩了孩童似的赌气。他低,将离侧着脸靠在他前,眼睛的一点光亮如璨星,神色虚浮又怔然。
没力气地依在那个怀里,脸上碰到的是冰凉密的衣料,满脸的冷汗尽数蹭到了萧青晗衣裳上。被他抱着离了那块光亮,又走进屋子里的黑暗中,只闻得到轻缓的气息声。明知看不见什么,将离仍是睁大了眼睛,紧紧攥着萧青晗的衣襟,又把脸侧过去。
再拿着一瓶药酒进来时,床榻上的人正拉下肩的衣领,出大片白皙的肩背,肌肤莹,锁骨修长。他面色却是无魂无魄一般的,像个死人,没有生气。
将离怔怔地看着,虚虚地伸出手去,描着那花朵的形状。而不过须臾,那怒放的花朵,便肉眼可见地凋零下去,腐朽败落,丑陋不堪。将离动了动,最后只垂了胳膊,安静地依偎着,子缩了缩。
怀中人乖顺地不像话,萧青晗低,嘴碰了碰他的发,叹息似地:“冷么。”
夜色凉如水,有成行巡卫的侍卫在不远无声地走过去。
“回去?”萧青晗轻声问,说罢又不得回响,便将上臂圈得紧一些,照着原先的路子折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