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手上,一条鞭子。他是随手拿的,牢房里有哭喊的犯人惹得烦,就甩几鞭子过去,挨些肉之苦就老实了。
牢房门开着,那犯人坐在地上,一手抓了斑驳的黄泥墙,深深地低下去,背上突兀地支着两片肩胛骨。脏乱的上衣落在腰间,着的后背上纵横交错的血痕,淋漓地渗着血,散落的长发就那么落在上,糊着血,黏在背上。
临走时,他没忍住又瞄了一眼。隔着栅栏,萧青晗着那犯人的下巴,生生地将他从地上拽起来,声音又寒又凉:“可知错了?”
一个食盒放在地上,那人仍垂着,一动不动。萧青晗搭过他肩膀,揽一把。歪在一
饿了数日,又挨一顿鞭子,只喝几口水,怕是捱不住的。
狱卒会得这意,又低双手奉了上去。心里反而替那犯人担忧起来,几日滴水未沾,怕是禁不住打。要是用力用得狠,这一顿鞭子下去,命也就没了。
“给他些水,”萧青晗背着手,扫过来一眼,“要是他死了,你们就给他陪葬罢。”
萧青晗走的时候,狱卒刚打完一个盹儿,迷糊着抬看见萧青晗冰凌一般的眼神,脑子一激灵,扶着污腻的桌面,站直了。
他胳膊抖着,又抓了那水碗的边,往边凑,未碰着嘴,已洒了一大半。最终几口灌进了嘴里,豁口的碗边点点猩红。灌了水下去,再递过去那几块干的饼子,他没看一眼,只低咳得撕心裂肺,胳膊绕过来,抓着落在臂弯的衣裳往上提,拽了数次,才扯上肩。伤痕被衣裳遮盖了,不一会儿又从上渗出大片的血迹。
他在颤抖着,抖得衣裳也微微地动,抓在泥墙上的手骨节森白,青暴起。
没听见犯人说什么,狱卒放慢了步子,一脚迈出去便听到鞭子那特有的声音,是扬起来落在人上,才会发出的声音。
没到天黑,那犯人便眼睛紧闭着昏厥了过去,伏在枯霉的稻草上,间歇地痉挛,想是疼得狠了,倒又叫狱卒知他还没死。
狱卒瞧着那犯人气息奄奄的模样,只觉着当大官的都喜怒无常,下午是瞧着要将人留在这里吃苦,此时便又接走了。也许是萧青晗回去想了想,怕他真的死在这里。
狱卒刚点着牢房前的烛火,又见得几人来了,为首一个他是见过的,是萧青晗边的侍卫。与他要了钥匙,再扔回桌上时,也一并将那犯人带走了。
狱卒递过去豁了一个口子的水碗,又瞧着那犯人脸边的发动了动,垂下去,出小半张脸来,仍是惨白,额冷汗如珠落。息声又深又重,听了让人觉得他下一口气就要上不来,背过气去。
不透风的密室,与牢房比大不到哪去,倒是没有那些腐朽发霉的烂稻草味儿。昏昏沉沉的,却又清楚不过才过了一日。他靠着墙,起初凉冰冰的,还觉着好一些。靠的时间久了,就没了感觉。衣裳应当是粘在后背上了,绷得胀疼。
狱卒猛地点应声,眼瞧着萧青晗去了。又不知这犯人到底是什么份,明明扔在这地方了,待也瞧着是故意为之,可萧青晗又不叫他死了,说是不重要,又有些重要。狱卒端了一碗水,想了想,拿了几块干饼子过去。
萧青晗接过鞭子,推开牢房门进去了。
第2章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