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嵃断言,卫老爷子是最能得罪人,也最不怕得罪人的官。
焚香炉两端的龙口里袅袅冒出烟雾,殿中只偶尔响起几下纸张翻动的声响,成斐坐在下首,神色平静,手中笔毫在卷上蜿蜒游.走,不时去蘸砚台中研好的鲜红朱砂。
成斐神色无波无折,只:“卫大夫本职之责,情所致。”
江涵扫了一眼,笑:“成卿画工越发进益了。”
成斐淡:“陛下谬赞。”
小皇帝旨意下的很利索,卫大夫踹完李均,扔了朝靴,痛痛快快去闭门思过了,至于别的罚,圣上英明的表示,将事情查清楚再说。
江涵甩袖回到案后坐下。朝臣都动起手来了,固然丢人了些,然则一能试探大臣们的偏向,二能名正言顺的去查,且动静闹得大,即便戚覃要拉着太后给他施压,也不能说什么。
si m i s h u wu. c o m
成斐笑了:“陛下自己的旨意,到来还要取笑臣看的太仔细,什么理?”江涵嘿然,将画卷起:“不过是一个疆外舞姬,人们觉得好看也就图个新鲜罢了,并不及陈中女子,何况还不安全,你若愿意,朕赏你几个出挑的侍女,你带回去便是。”
他抬首看着他:“朕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成斐咳了两声:“不敢,陛下还是自己留着吧。”
殿中愈加静谧,依稀可闻刻漏发出的窸窣声,良久,案后的人直起,合上手中奏折,啪嗒一响。
...
苏阆回以鼓励的一笑,转看看暮色将沉的黄昏,起:“爹,我该出
成斐站在座椅旁,眉目清朗:“卫大夫遵上尽忠,只是免不了日夜劳,休养几日也是应该的。”
卫凌稍一迟疑,抬手蹭蹭下巴,轻轻嘶了一声。
江涵一时结,举起一手指,须臾指着他:“就你眼毒。”成斐笑,温然不语。
在一旁听老爹絮叨的苏阆肃然起敬,看向卫凌的眼神里还多了几分惋惜,苏嵃默默然,心姓卫的年轻时也是个贫嘴,嘴上却说:“阿凌亦很有几分你爹的风骨,是个是非分明的孩子。”
她脑子里灵光突的一闪,看向面色微沉的卫凌:“卫叔虽说子急了些,何至于如此失了分寸,在朝堂上大打出手?”
画上女子栩栩如生,段窈窕,姿容姝艳,似夏日榴花簇满,热烈红裙衬的腰段和四肢愈加白腻柔。
卫大夫将门出人高力大,李均却满肚大腹便便,虽是一脚换一脚,实则谁吃亏?反正他觉得不是自己。
江涵的目光复旋到画中女子上,最后停留在她的锁骨,眼角多了几分兴味,指着那里:“连痣都一个不落的点了出来,可见成卿观察的多么细致。”
成斐早已停了笔,见江涵抬起来,旋即起将晾在小桌上的画递给他。
佐枢的作为来看,他绝非是平日里唯唯诺诺的样子,只是缺少一个发作出来的当口,结果偏向哪边,还未可知。
卫凌推辞着不敢当,看向苏阆时眉梢却欢快的扬了扬。
江涵负手踱到案前:“就这些?”
成斐应声:“谁?”江涵手指嗒的往案角一敲:“佐枢长,封策。”
江涵哈哈笑:“朕玩笑两句罢了,”他面上笑意不减,却话锋一转,声音微微沉了沉,“今日朝上的事,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