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也是圣上的人，何必劳烦您亲自动手。”

        史朝义原本有意携他离开，但他若能让史朝义派自己前去，就能创造机会，和李光弼见一面。

        “这一次……”

        这对他……或者说，对未来的薛大将军而言，已是久违的景象，可这几年的经历早已铭刻进他的骨血，成为了他夜夜回溯的梦魇，熟悉到他骤然发现自己回到过去，也能迅速回想起之后的发展。

        他无声地急促气，仍在沉睡的同袍们无人察觉他的动静，在一片寂静之中，他握住自己兀自发颤的右手，缓缓地吐出一口长气。

        有时候薛坚也会想，如果河阳之战时，他就能把少侠带回来，哪怕是用尽办法关对方一辈子，他是不是就不会在那条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他们也……不会走到那种结局？

        他更无法忘怀，那时少侠终于唤他阿坚，却是趁他心神动摇时――挥出了取他命的那一刀。

        乾元二年，史思明全力进攻河阳，李元帅抽空洛阳兵力，死守河阳诸城。此战唐军大败狼牙，他率兵追击周贽，却横遭少侠阻截。

        战局发展至此，史思明直接当众掷杯怒骂，再命活人祭血练功，徐归劝其不成，见史思明修炼邪功之事愈演愈烈，无奈地中途告退。

        前世的少侠面对他时，总能以游刃有余的姿态来戏耍他，可无论他如何诘问对方，就算是到死前的最后一刻，少侠都没有出分毫悔过之意。

        他回首河阳城，纵横阡陌的巷尽入眼中，成为千丝万缕的线索，助他将此战少侠布置的手段一一回想起来。

        日出渐升、暗夜褪去，薛坚静静地注视洛阳的方向，他知少侠此时在洛阳，也知狼牙被击退后，很快就会重整旗鼓，转攻怀州。

        他永远不可能忘记，这里是他与少侠于苍云分别多年后，再次重逢的地方。

        薛坚在心中默默想。

        深沉的夜色下，薛坚仿佛又感觉自己的掌心沾满了黏的热血，他把自己紧握的右手一指一指地掰开，但哪里有什么血，这都是他在那些记忆影响下产生的臆想。

        薛坚在河阳城内缓步行进，再一次确认这不是虚幻的梦境，而是自己当真回到了过去。

        屋外寒风凛冽，他躬行礼，请缨：“愿为将军分忧。”

        少侠不轻不重地说完这些话，史朝义看起来心情好了许多，他示意少侠看向桌上卷轴，“父皇有令，命我派人相助，你说，我该派谁去？”

        ……是了。

        血的血四溅，史思明沐鲜血、须发赤红，大声喝问谁有办法破局，众人不敢回话，史思明见状怒斥群臣，并一连杀数人。便在此时，少侠起请战，大军分兵怀州，河阳布防无法像之前那样固若金汤，李光弼与他素有旧仇，他愿领队潜入河阳，刺杀李光弼。

        史思明自无不允。当夜，少侠就拿到了河阳城内分狼牙细作的名单。翌日清晨，他带人扮作难民与商贾潜入河阳。战局紧张，进河阳城的盘查也颇花功夫，少侠殿在最后入城，却浑然不知有一人高

        地形图铺设在两人面前，少侠心中暗：如果他没想错，李元帅的下一步……就是怀州。

        “我一定，会抓到你。”

        梦中无际的红色好像还在他眼前，薛坚晃晃，独走到外面。

        他眼眶发酸，却并没有眼泪出来……想来也是，他也是因为亲经历过，才知人在极致的悲痛时，是连泪都不出来的。

        “啪、啪嗒！”

        上元元年二月，李光弼调兵袭怀州，史思明出兵营救，但他此时修习功法已走火入魔，不光每日需要大量鲜血，行军遣兵也急于求成，与李光弼几次交战都屡屡被挫，最后于沁水河畔大败而归。

        风打着屋门，薛坚在暗夜中惊醒。

        月色冷寂，眼前的河阳城充满着战后的肃穆，他目视着这片硝烟弥漫的战场，心中想到的是几年后同眼前景象如出一辙的、战火停歇后的洛阳城。

        既然能够重来一世，他不会再给少侠逃脱的机会了。

        上一世的前线鏖战局势胶着，河阳城重兵把守，谁都没想到少侠能在这时候潜入河阳刺杀李光弼。薛坚带兵追缉少侠，却总是堪堪落后一步，屡次与少侠肩而过，一如他往后在战场上与少侠交锋，也总是一次又一次地会到这种无力感。

        薛坚抬起右手，猛地乍握成拳：

        史思明闻言大喜，命他速去河阳，并允许少侠随意挑人，少侠的视线在周围逡巡，目光所及的人都低下不愿与他对视。少顷后，少侠回行礼，直言，自己能调派清燕楼中的能人异士，若能再有狼牙埋在唐军的暗探暗中襄助，此事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