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两个都不说话了，交换了几个眼色，又看了看一脸好奇的儿子，还是韩氏叹了口气。

“没爹没娘，日子能好过到哪去？”她又给儿子夹了一块排骨，“能吃饱穿就是福分了……你问这么多干嘛，快吃饭吧，吃完饭出去玩去！”

李光却一点都没有嫌弃韩氏小气的样子，她很自然地说，“谢谢阿姨，不过我们局里要点名的，我必须回去吃饭。”

这就立刻给韩氏找了一个不再坚持客气的理由，她的笑容也真诚了一点，“那你慢走啊，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元正。”

韩氏的笑容扭曲了一下，于元正赶忙抢在母亲跟前说，“不算麻烦，我给你讲课，相当于自己也复习一遍了。开学后说不定成绩还会更好。”

老于没有搭理妻子，而是问，“刚才出去那个女孩，就是慈幼局来补习的？怎么不留吃饭啊。”

扭继续对丈夫抱怨，“吃顺嘴了，天天来补习怎么办？”

韩氏看来似乎有不同意见，但没等她开口，于元正便插话问，“慈幼局的生活很不好吗？”

，已经很明显地表示出了她的意思不过也就是要客气客气。

韩氏不说话了，于元正心里也清楚：他被领养的事，张老师前后出了不少力。

“还少她一双筷子了？”老于不以为然，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摸了摸于元正的后脑勺，“慈幼局张老师过来买肉的时候问我的，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能不答应吗？”

于元正也就不再问了――他也记得前些年他还小的时候，朝廷在日本和欧洲、美洲人打仗，虽然战争没发生在秦国本土，但是物资供应也非常巨大，战时什么东西都要给，物价飞涨，能吃得起肉的人家都不多。这几年，菜、肉的价格慢慢回落了，可一样也不是普通人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

他运气好，生在屠夫家里，父亲又杀猪又卖肉，也爱吃肉，家里三餐都没断过荤腥。小时候吃猪尾巴、猪下水，现在就吃猪牛羊肉，蔬菜也是四季都有。想来，慈幼局的食堂，未必

和一般四肢健全智力没有太大问题的男孩一样，他还没怎么记事就被领养了，所以对慈幼局的回忆也很朦胧。虽说就生活在一条巷子里，但于元正也没有怎么关心过那个大院子里的生活。

在韩氏读书的时候，秦国的教育系还不是那么完善，她没有读多少书，在读书上，倒是儿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听于元正这么说，韩氏的脸色就缓和了下来，没有再出言反对。

于元正听出来了，他也能感觉到李光肯定是听出来了――然后他忽然间就觉得很不好意思，很羞愧。

李光对吃饭看起来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但却很看重学习的机会，她立刻说，“明天上午还要来麻烦于同学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却不免埋怨老于，“没事找事，又不认识，补什么习，耽误儿子学习。”

“你自己就是杀猪卖肉的，不知肉贵？”韩氏往于元正碗里夹了一块牛肉，“多吃点。”

“再说，”老于看了妻子一眼，“年纪这么小，又在慈幼局那样的地方，还知自己上进，我看这姑娘以后很有出息的！刚才出来和我问好，多礼貌！大人家的小姐也不过如此了吧！别这么小气，以后多留人家吃一口饭，耽误不了你存钱给儿子娶媳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