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方才有意沉默的这片刻,本是想压一压李光,令她自己慌张起来,但如今来看,成效似乎不彰啊。
若换她是我,光想起了一位她曾最最瞧不起、最最讨厌的姐妹。
脑中深刻的记忆顿时重演,那些凝固着的音容笑貌,又鲜活了起来,一位清雅的少女浅浅一笑,自逶迤的锦绣中走了出来,在脑海深的舞台中轻挥水袖,“五姐,小七不是这个意思……”
县官不如现,不论李局过问此事的动机是否与她有利,在这件事上,李光都不能有第二种答案。――王副局和她的生活固然也没有太多的关系,但张嬷嬷为两个轮值的教嬷嬷之一,却和她的小日子息息相关。
忽然间,她想到了从前为她所轻蔑的那些旁系、庶出的姐妹,昔日她嗤之以鼻的言行举止,如今看来,却是充满了数不尽的生存智慧。
光收回心思,暗叹了一口气:从前她看不懂,却原来也不算是愚笨,也许只是不需要去懂。昔日,她那几个庶出姐妹,对她母亲是讨好,在她跟前,却未有多么顺从服帖,如今看来,这理由简直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份再尊贵又如何?着她们吃穿住行的人,并不是她。
一样的戏目,用另一种心情去看,看出来的却是两重天地了。
见李光面犹豫之色,她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又添了一句,“你不用害怕别人,只说实话就是了。纵有什么事,我也能给你主。”
李光虽说是面异色,但却并不像是李局想的那样,为王副局威所致。事实上,她的犹豫,多少也是有点自嘲的意思:前世高高在上,从来无需两面求全,虽说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但时至今日,成了个一无所以一无所靠,社会最底层的孤儿以后,才晓得自己在为人事上的局限。
不知不觉间,李局已经把原有的轻视心情收了起来,原本的打算也有点抛到一边了,她望着李光认真地说,“李光,你上个月在后院失足落水的事,王副局已经和我说了。她说你是失足落水……我不是很相信,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究竟你是失足落水,还是被人推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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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局出高贵些,能量应该也更大,然而王副局却似乎掌握了运营慈幼局日常事务的实权,现在二局不谐,拿她筏子,似乎她肯定只能选个边来站的。
,相起来令人十分不快。见惯了这样的野孩子,再看李光,哪怕她也仅仅只是坐在当地,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李局亦有种特殊的感觉――她觉得自己不像是在看一个行动需仰她鼻息的孤儿,倒像是在和那些份与她相当的高门子弟打交……
但……李光瞥了李局一样,又轻轻地在心底长出了一口气。
她会如何呢?
从前锦衣玉食时,只觉得那些想要巴结她的人功利得好笑,现时李光才明白,非是任何算计背后,都有功利之心,又或者说,非是任何功利背后,都存在着阴暗的目的。好比现在,李局一句话,叫她犯了好大的难,她对这两个局都没有什么私人感情,又是这样一无所有求人的局面,若是得罪错了人,日后少不得过得更是艰难,若是选对了边,起码日后几年时间内,便可以把更多的时间和力,用在读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