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心被狠狠地扎了一下,疼得在口撞了撞,林芬还是按下那悲痛,她木然着脸又悲伤汹涌地跟在庄漫雪后面,失魂落魄一般。
“去你家看你儿子啊!走走走,我都还没抱过那小子呢,快带我去。”庄漫雪兴奋地就往前走,步子迈得很大,手里提的是岿然不动的。
si m i s h u wu. c o m
这么一提,庄宇凡有印象了,难怪喜欢不起来他,原来这小子从小就欺负我!经庄漫雪提醒,一切就像出萝卜带出了泥,纷纷现出端倪。
庄漫雪是地庄稼人,材魁梧
她还在坐月子,脸包得严实,只了两只眼睛,回去的路上还是叫庄漫雪撞见了。
想当年,庄宇凡刚出生那会儿,是1988年的夏天,庄家跟其他人一样,穷得毫无特色,唯一明晃晃的家电大概就是一十几瓦的灯泡——如果灯泡算的话。听庄漫雪说,那时候整个村就村长家有电视机,黑白的,十几寸,调频还得用手着一个扁圆开关旋转。壳上两天线得小心伺候,总担心一过了力它就“啪嗒”来个尸首分离。
庄漫雪手里提着一篮子鸡,见到林芬十分吃惊:“林芬,你这是干什么了?不是,你还坐月子啊!”
庄宇凡自然没有这一块黑白记忆,庄漫雪又继续说:“那你总记得人家敬尘吧?你们因为抢节目还打过架!”
后来发生的一切,庄漫雪只跟庄宇凡说:“你爸妈那时候刚好要出国打工,所以叫我照顾你!才不是外面说的那些风言风语!”
他刚出生时,比脱猴子还丑,一团皱巴巴的,像一粒饱经沧桑的臭桃,还一层层脱。这诡异又瘆人的现象真吓坏了林芬和庄才国。林芬是认为孩子恐怕养不活了,庄才国怕的是找不到人解决这个问题。两个人都愁,看似愁得一样,但质终归有些不同。
到底是上掉的骨肉,她肯定也舍不得。只是家里太穷,眼见这怪病也治不好了,自己还年轻,后面还能再生孩子的。
林芬把巾收了收,心虚地四下看了看,两百米远有她的儿子,她好像听到了不甘和挣扎的控诉。
追忆起来,两个人从四岁就认识了。不过,关于两个人的事,大多数是庄宇凡的姑母庄漫雪后来一点一点告诉他的。
彼时,他还住庄漫雪家,那是乡下。他姑母养了他六年。
林芬杵原地不动。她看着庄漫雪的豪迈又谨慎的不协调姿势,突然理解了她的心情:庄漫雪生了两个都是女孩,在“重男轻女”还没从深固的偏见思想里撬出来前,庄漫雪在婆家多不受待见。庄漫雪是真疼这刚出生的侄子。
林芬抬深呼,这才说:“没事。姐是要去哪?”
家里本来就没几个钱,林芬怀孕时吃的最好的营养品就是鸡和猪肝。那时候,一贫如洗好像是常态,人人都穷,日子难过与心情难过跟神肉如影随形,为钱发愁的话,那谁的愁都没有出路。林芬在庄才国出去寻门路时,咬咬牙,抹了几滴泪又把涌出眶的泪水憋回去。她听说,坐月子是不能掉泪的,不然以后看东西时不时会觉得雾霭笼罩在眼里。她偷偷把庄宇凡抱到镇上石桥墩下了。
但是庄宇凡未必全信的。有是,空来风,并非无因,他还是有一些自己的直觉和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