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勤拿起笔，在试卷上画了个52分，这才继续读他的结尾，结尾他却写，“这个世界上最可怜，莫过畏惧成长，最可悲，不过定义长大。”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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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我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第二天一早，顾勤依旧是第一个来开办公室的门，了桌子去淘洗抹布，从水房回办公室的路上正好路过九五班的教室，王钺息已经组织在读物理概念了，今早的第一节是物理课。

王钺息的第三段里就没有妈妈出现了，但是他提起爸爸时还是充满了意。他说，他最喜欢的事是帮爸爸晒枕套，他最温的时光是陪着父亲泡茶，他最有成就的工作是帮父亲按肩胛，他最喜欢的一个声音是他爸叫“王钺息”。他写的故事是父亲和他一起打游戏。

顾勤看得很有趣，区区几百个字，他作文里父亲的形象却很立，让人觉得心里的。可不知为什么到了下一段，他却突然收了笔势，又回到了第一段无病呻的风格。大段的排比句，杂乱无章的意象选择，不知所云。

顾勤笑了，原来他也知自己招人恨啊。再往下看时，却是典型的考场作文开，修饰繁复，辞藻漂亮，每一个字都向阅卷老师叫嚣着我文字功底深厚，读过很多书。他说童年是希腊人造的礼物，说六一儿童节是特洛伊的木，说恣意地放纵回忆是阿喀琉斯之踵，每一个比喻都好像有理，每一个比喻又都很牵强。

下了早晨第五节的语文课，王钺息依然是稳如泰山的样子，默默地收拾书包，好像手已经不疼了。顾勤知，他昨天自以为是的训诫，对王钺息没有起到

整整一早上，王钺息也没有来找他。

我是这样长大的

吃饭吧。”

七点四十五，送了父亲出门，王钺息开始掐表写作文。看到题目，心里蓦地一痛――我是这样长大的。

顾勤拿起来看，字迹工整，卷面整洁，作为限时作文，无可挑剔。

整整一早上，顾勤都没有叫王钺息来找他。

顾勤没进教室，班干得力，就不用班主任盯那么紧。径直回了教室，却看到桌面上已经端端正正地放了一份作文。顾勤眼睛眯了下，昨天自己是说明早让他送过来的，只是他不相信王钺息不懂他的意思，故意钻空子吧，文到，人不到。

第二段，王钺息写的是他的幼儿园时期，作文里写到了他的妈妈，顾勤看得出，这一段渐渐写得投入了，他写得最动人的是一个场景，在幼儿园的亲子开放日，他坐着梯下来，妈妈怕他跌倒想接着他，爸爸却怕他因为惯下来控制不了力踢到妈妈。王钺息写，“我已经不记得我那天到底有没有跌倒了，我想，应该是没有的吧。因为许多年后路过那里，幼儿园的梯还在。父亲那么霸的人，如果我真的摔了，恐怕会迁怒到拆了幼儿园吧。”他在最后一句写，“所以，我的生命里从来没有跌倒了要勇敢地爬起来，我是爸爸妈妈的儿子，不多难，都只能直立，不多漂亮的起来，都不是用爬！”顾勤看着，莫名有些难过。

顾勤狠狠划掉了那个52分，刷刷地涂上了新的分数。又一次从到尾将他作文读了一遍，这才将他的稿纸夹进了活页册里。

“嗯。飞机餐没法吃的，您也多吃点。”

顾勤在心里笑笑，这小孩儿还呢嘛，昨天的话还以为他没听进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