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得善榴屋子里，邀大姐‘一去嬷嬷家坐坐’时，善榴却一下拧起了眉，迟疑地问，“我记得嬷嬷和老七房住的那个大杂院就是隔了一条巷子，是不是？”

听得这句话，善桐就知这一趟门是出不得了，她干净利落地应了一声是，就脱了外衣，盘膝坐到善榴边，低声，“姐，犯得着这样小心吗？”

善桐和这两个丫几乎是一起长大，从当年回到杨家村起就是她们服侍，虽说主仆，但日常相反而像是姐妹。她也不生气，盘膝看着两个丫鬟活，数次张开口，又数次都闭上嘴。

老太太教训她的那几句话，告诉这两个丫鬟，倒是不妨事的，可王氏说的那些话，善桐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要她说给这两个小丫鬟听呢，又觉得并不合适，可真要说到哪里不合适。善桐又想不出来。

六洲见善桐纳谏，微微一笑，也不接六丑的话，又低下去慢条斯理地起了针线。六丑更不理她，拉着善桐出了屋子，口中还气哼哼地，“是一天比一天话少，一天比一天无趣了，哼！”

午，六丑就善桐起来，“三姑娘，您老在炕上躺着，咱们该在哪里活呀？”

六丑说起来和嬷嬷也是沾亲带故的，要能回亲戚家走走，如何不愿？她就放下针线利索地站起来，取出棉袄换穿上了，又给善桐披了斗篷，笑，“你嬷嬷大爷要是已经回家歇年，没准咱们还能混上些新鲜的子货吃。”

主仆俩兴高采烈正要出门时，六洲不紧不慢地发话了。“三姑娘要出门，怎么也得和你大姐说一声？”

她越坐越是烦闷，想要找善榴说话，又觉得姐姐和娘委实是一个口气，很多心事说给她听，和说给母亲听没有什么两样。如此翻来覆去东游西地葳蕤了一番，想到自从回来还没有去嬷嬷家探望，不由得眼神一亮，站起就央求六丑，“好姐姐，你带我到嬷嬷大爷家去走走吧？嬷嬷自从上回进来，都过了十多天了，我想着去看她老人家，又老没空。”

善榴微微一笑，了善桐的心，低声，“你还小，没有见识过无赖。这和京城又不一样，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字，一族的亲戚

她们两个是提扫帚棒长大的好友，熟不拘礼平时经常拌嘴，善桐已经习以为常。眼看着你一言我一语又要争辩起来，她想了想也觉得六洲说得有理，便，“走，和姐姐说一声去。”

嬷嬷唯一一个儿子很有出息，现在已经是凤翔府几间商号的主人，虽然是靠了小五房的势，但自己手腕也很灵巧。他素来是最疼爱善桐和善榆的，到了腊月送年礼的时候，总是会偷偷给兄妹俩一些金贵的小零嘴。善桐兄妹往往在大冬天里能吃到小蟠桃、哈密瓜――要不是嬷嬷在杨家村住了一辈子，人老恋家不肯搬到凤翔府去，其实早都可以进城老封君了。

一边说，一边就毫不客气地将善桐闹了起来，拉六洲在炕上坐下了，各自拿出针线了起来：却都是善桐贴穿着的小衣服。

善桐不禁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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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丑顿时翻了个白眼，有些不高兴了。“就你小蹄子话多，咱们平时不也是爱出门就出门的，怎么今儿个又要这么多礼了。”